十月初七,亥時。
南軍中軍大帳,燈火通明,主帥嚴云星高坐上首,仔細聆聽著向靈空對右路軍戰況的匯報。其后紫衣、火兒分立兩端,秉承護法之職不在話下。
向靈空先將毒王劍歸還于嚴云星,之后稟報“杞城一戰,我軍犧牲近九萬人,傷者無數,蕭帥已命二十七軍團大批量購買傷藥,右路全軍已退回至亳州。”
嚴云星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起身將毒王劍挎于腰間,說道“希望這次失敗能給至尊提個醒,此處乃是戰場,不再是揚州安逸生活。”
向靈空聽嚴云星語氣中竟沒有絲毫怒意,忍不住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卻見其依舊神色如常,血眸淡定,似乎九萬兵馬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數字,而非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
雖見如此,向靈空還是好言安慰道“右路軍既已知教主謀略,此后必定小心應對,況有姚軍主在彼,總是能先北軍一步,不會再有差池。”
嚴云星又點了點頭,笑道“事已至此,只看他們將來表現,你也奔波了多日,早些下去休息吧。”
“是。”向靈空恭敬抱拳,徐徐而退。就在其身影消失的一瞬間,“砰”一聲,一個布滿猙獰血紋的拳頭狠狠地砸向桌面
嚴云星雙眸不自覺凝結血霧,周身血色彌漫,血紋躁動不息,顯然已臨近暴露崩潰的邊緣。
九萬兵馬,一戰皆歿,他怎能不生氣只是在向靈空來之前,已有圣蟲小丑來報,有了心理準備,才沒在向靈空面前表露怒意。
一者鬼眼惡化至最后時刻,他完全控制不了暴躁易怒的情緒,二者右路軍之敗實在不應該,若依令而行,就算北軍中有高人坐鎮,也不止于此。
紫衣、火兒見如此,急忙上前安撫其心,紫衣道“好在吃一塹長一智,往后定不會重蹈覆轍。”
火兒就比較直白了,拉著嚴云星的手嬌笑道“云星哥哥別生氣嘛,我惡魔軍團在右路只有兩軍,死的那些大部分都是至尊的人,于我們無傷大雅嘛”
此言雖然惡毒,但確有奇效,嚴云星漸漸平復了心情,嘆氣道“經此一敗,我南軍形成軍陣又不知得拖延多久,這場仗想是明年都打不完了,我這幅模樣,也不知能否撐到明年”
“能一定能”紫衣神色篤定的點了點頭,“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撐到明年,右路軍又能依令而行,說不定不用等明年,年底就能攻破開封,活捉趙無極”
火兒輕輕婆娑著嚴云星臉上血紋,眼神中掩飾不住的心疼,卻是笑顏道“其實對我和紫衣姐姐來說,勝敗與否都沒有關系,云星哥哥若是好好的,就好似我們姊妹打了一場勝仗,若是哥哥最終變成了血魔,無非一敗而已,我姊妹愿永生永世墮落為妖魔,陪哥哥這個大魔頭一起與天下人為敵”
“哈哈哈”嚴云星聽此一言,大感欣慰,血紋漸漸歸于平靜,忍不住感嘆道“想我嚴云星縱橫天下二十余年,結交兄弟姐妹無數,紅顏知己三兩,臨近魔化之時,卻只你二人陪在我身邊,果真人不如妖啊”
火兒知道嚴云星所指宮曦月,如此重要一戰,身為女朋友的她卻不在身邊,這讓本就對宮曦月心懷不滿的火兒更加憤慨,忍不住咒罵道“這個宮妖精,也不知勾搭了哪個臭男人逍遙快活,此戰之后,定要她”
火兒正罵的起勁,卻見紫衣不停地沖她使眼色,這才忍著怒意,勉強作罷。再看嚴云星,剛平靜下來的血紋又有躁動之意,火兒急忙道歉“對不起云星哥哥,我不是有意要惹你生氣的,實在是她太”
“誒是八眼”紫衣見火兒越說越離譜,心中正自著急,卻見帳門拐角的燈下映出一個黑乎乎地影子,再仔細一看,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正偷摸摸地捉蟲子吃,不是八眼又是誰
來的正是時候紫衣三兩步走到帳門拐角,一把將八眼捉于掌心。那八眼剛要逮只臭蟲來吃,冷不防被人一提,難免負氣掙扎,八條腿不停地撓著紫衣掌心,心中實在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