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樺起身施禮,躬身后退。剛退出院門,小麥朵突然從旁冒頭,頗為不滿地說道“好容易有次機會,你怎么凈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為什么不問姻緣前程”
米樺瞇眼反問道“為什么要問姻緣前程”
“哎呀,你說你埋土半截的人了,至今都沒有一兒半女,就不怕將來沒人給你送終嗎”小麥朵十分焦急,又道“你名叫大麥朵,心咋也這么大呢真是的,還要我為你操心”
“哈”米樺干笑,隨意一抱拳,陰陽怪氣地說道“那倒要謝謝大侄女關心了,不過伯伯我一個人習慣了,再多一人時時在耳邊聒噪,煩得緊,更別提生兒育女哇哇哭鬧,若是發起脾氣來,打罵都算輕的,啞藥都下得”
小麥朵被驚著了,她從未見過如此發狠的大麥朵,平日里彬彬有禮的君子風度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暴虐與兇殘,就像完全變了個人,變成了山里嗜血的野狼,讓她不敢再多看一眼,怢栗不休。
“呵”米樺冷笑一聲,袍袖一甩,自顧自離去。
接下來兩個月,米樺過得十分低調,白天牧馬放羊,夜里去洛桑德吉家學習藏語,后來基本學成,夜里只是倒頭睡覺。小麥朵也再沒有去打擾他,有時一天都見不著一面,似乎異鄉人新奇感退去,已漸漸淡忘了大麥朵的存在。
這一日辰時,莫赤鄧珠騎馬回家,沖米樺住處大喊“鎮長大人回來了”。米樺聞言,臥榻中一躍而起,等了這許久,可算把你個龜孫盼回來了。
他背起包裹,拿好錢袋,手握長劍出了帳篷,與莫赤鄧珠一家行謝禮,而后將錢袋置于桌上。
“叨擾數月,在下心甚不安,別無長物,唯一點庸俗謝禮,還請收下。”
莫赤鄧珠面露不快,“大麥朵若是這般,那就太看不起莫赤了,錢袋拿好,好走不送”
米樺忙賠笑臉,迅速倒出十枚金幣,上前與莫赤鄧珠勾肩搭背,耳語道“老弟不收那是對兄弟的情義,兄弟我感激不盡。這樣吧,多得也不給,就這十枚,算是給小麥朵的嫁妝,如何”
莫赤鄧珠扭頭瞥了米樺一眼,一把甩開徑直離去。米樺尷尬不已,只得將金幣收回錢袋,行禮告辭。
牽出蠻牛,跨上牛背,剛走了沒兩步,小麥朵突然跑來攔住,咬著嘴唇半晌不說話。
“怎么了小麥朵,舍不得大麥朵走啊”
米樺本是玩笑之言,小麥朵卻順口接道“對,小麥朵舍不得你走”
米樺看著小麥朵極其認真的眼神,真想撕爛自己的嘴。
“唉,可你也知道我是一定要走的,這樣吧,你送我一程如何”
“我”
小麥朵還在猶豫,米樺忙搶言道“就這么決定了,你坐前來,送大麥朵一程吧。”
小麥朵頓時羞紅了臉,扭捏了一會,小心跨坐而上,抓緊了牛角。
米樺始終保持著距離,不敢越雷池一步,就如此慢悠悠往鎮長家去。
時而有清爽的風兒吹拂,路人暖心的問候,漸漸化解了沉默的尷尬,得以鼓起勇氣作離別前最后的交流。
“大麥朵還會來加查看小麥朵嗎”
“有時間的話,會的。”
“真的嗎”
米樺并不敢應承,支支吾吾的糊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