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蜷縮著,緊抱著大地,群山黑魆魆,大野陰沉沉,夜像怪獸一樣張著黑洞洞的大口。
今夜出奇的黑,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黑得如同把整個世界扣在鍋底下,墨黑的夜粘住了每個角落。星星全給云層吞沒,大地森森然,好像回到了原始時代;周圍黑沉沉,遮天蓋地像黑絲絨般濃重。眉一樣的下弦月很早就消失了,地面上的景物都難以分辨,似乎怕冷,又像是怕風,全都沒入黑漆漆的天幕。
致命的悶郁就要壓到頭頂上來,樹木和建筑物的黑影像怪物擺著陣勢,忽得兩三點螢火蟲飄起又落下,撕開了黑夜世界的缺口。從缺口處眺望,遠遠的一點火紅正在逐漸變大、成型、旺盛、灼熱!
“慕容將軍,他們來了!”
飛云浦興奮地舔了舔嘴唇,慕容紅微微點頭。雖然他們都看不清對方的動作,但似乎心意相通,再沒有說一句話,像兩個老獵人般耐心的蟄伏等待。
火點越來越近,近到可以完全看清他的全貌,那是一個五人合抱的巨大火球,所到之處,地面全成一片灰燼,夜空升起縷縷黑煙,方圓三丈之內,無一人敢近身。
“慕容將軍,可以下令了!”
飛云浦摩拳擦掌,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既是緊張也是興奮。慕容紅亦感覺時機已到,就要下令出擊時,陳勾忽然來報:“將軍,不好了!有起夜的百姓聽著西北方有馬蹄聲響,屬下猜測是五仙軍的偷襲部隊!”
“什么?果然來者不善,正面竟是勾引?”慕容紅心里咯噔了一下,馬上就鎮定下來,令道:“既是你發現的,就由你去抵擋,敵軍勞師遠來必不耐久戰!只需拆破他們計謀,自然敗退!”
“將軍,屬下覺得五仙軍不只這一支偷襲部隊,西南方應該還有一支。”陳勾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慕容紅問道:“也有老百姓起夜聽到了?”
“沒有,據實推測而已。”
“那就做好你自己的事,我軍現在不宜分兵偵查你所謂不確定的敵軍。”慕容紅隨口應付了一句,打發走陳勾。飛云浦給了一個曖昧的眼神,慕容紅微微一笑,下令出擊!
“殺!”
夏軍突然從黑暗中現身,西口頓時亮起無數火光,把陣前行軍的花道士嚇了一跳。花道士也隨即下令攻擊,雙方就在鎮西口激烈的廝殺起來!
花道士看前排交鋒,得空跑到龍小迷身邊,請示道:“龍將軍,夏軍有所防備,我軍進攻艱難,可否讓鐵山沖擊敵陣,為我軍殺出一條血路!”
龍小迷雖然不好領兵作戰,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敵軍以逸待勞,士氣高昂,確實給己方造成了很大的進攻阻礙。她沒有回話,走到鐵山近前,詢問道:“鐵山,你可以沖進去嗎?”
“嗚嗚嗚……”鐵山向后滾了一圈,似乎有點抗拒。
花道士有些煩躁,自顧自說道:“這一路都走得好好的,蔥山林也敢和彭土匪較勁,可到殺夏狗的時候就磨磨唧唧臨陣退縮,我就猜他是個夏人!這倒好,不僅累贅,還是個奸細!”
“他不是奸細!”龍小迷扭頭瞪了花道士一眼。花道士無奈,罵罵咧咧地親自上陣去了。龍小迷又勸了半晌,鐵山還是像小火車似的“嗚嗚嗚”后退,這讓小迷也心生懷疑,卻實在狠不下心去逼迫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