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興慶宮。
李沖兒蜷坐龍椅,一只手撐著下巴,眼皮都耷拉不起來。
“皇上,三百里急報,三百里急報!”
“嗯……講。”李沖兒打了個哈欠,強撐著端正坐姿,實在搞不明白這群大臣非讓他議事議事,議了大半天,議出個屁來了?那不得等暮云沖回來才能退敵?
“皇上,慕容霸三百里加急,噩……噩耗……”
“來人吶,把張公公拖下去……”
“皇上!嚴毒妖派人把暮幫主半道截殺了啊!”
“什么!你再說一遍,暮云沖暮幫主怎么了?”李沖兒大驚失色,騰地起身疾問一句,又沖階下紛擾群臣大喝道:“都給朕閉嘴,閉嘴啊!”
群臣肅然,焦灼的目光全都望向張公公。張公公悲戚道:“昨夜暮幫主先行義揚村,被五毒教初世代高手……圍攻至死,尸體草草掩埋。慕容霸傳訊后直接帶兵去眉山報仇……陛下,陛下你怎么了陛下!”
“陛下節哀,保重龍體!”群臣齊呼節哀,或憤怒或悼念,壓抑的情緒頃刻間蔓延至整個興慶宮。
李沖兒氣得頭腦發昏,搖搖欲墜,勉強挨著龍椅坐下,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沒事沒事,還有我大夏開國興慶軍,李子豪一定能回來,一定能……
“皇上,試煉者急報,試煉者急報!”
“金鑾殿內,圣駕面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王瑾眼見李漁沖進宮,怒斥罷又對李沖兒道:“陛下今日累了,還是暫回宮歇息吧。”
“不必。”李沖兒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地問道:“這回可不是噩耗了吧,啊,李漁將軍?”
李漁面露難色,將手中宣紙緩緩展開,一字一句地念道:“我興慶軍接到撤退消息后,因行軍匆忙未有防備,被落茗軍團三路合圍,李元帥力戰蕭寂、蕭墨、真情三人,跌落江中溺水身亡。我軍潰敗而逃,十不存一二!”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沖兒臉色煞白,指摳著龍椅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群臣再也不敢勸其節哀,一個個面色鐵青,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的蔫,惱的惱,亂糟糟一團,慘淡淡一片。
這樣的咆哮不知持續了多久,群臣甚至都沒聽到他是何時停下,又何時站起身,手指李漁陰沉沉咬牙道:“去,去把神甲給朕請來,朕要親自披甲上陣,手撕蕭落葉,活吞嚴毒妖!”
“是,陛下!”李漁快步走出宮門,宮外烈日灼心,讓他忍不住悲嘆:“陛下啊陛下,您貴為一國之君,這天下一兵一卒哪個不聽您號令?我一品堂、東宮太子、青牛軍、殿上群臣,所做一切哪個又不是為大夏之延續啊!您何苦毒殺晴天,自斷一臂,以至于今日輪番噩耗,愧請神甲啊!”
然而,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唯一還能挽回局勢的,或許只有神甲和西境柱石了。
……
烈日從中天到西暮,群臣等得焦躁,李沖兒等得心慌。他不想再聽到一丁點不好的消息,哪怕是宮里死了只螞蟻,對于現下的他來說都將會是莫大的打擊。
可在看到跌跌撞撞跑進宮門的李漁后,他的心還是提到了嗓子眼里,那一句詢問的話怎么也問不出口,就好像突然失了聲。
群臣完全沒有注意到李沖兒的異變,虹觀、長孫一左一右扶住李漁,馬山前燭、袁子修七嘴八舌地相問。終于,李漁伏地大哭出聲,神情悲痛,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