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湖底,飛羽越感覺暖和,冰冷褪去,唯一的感覺就是胸悶。特別是潛游過半后,已經漸漸跟不上白珂珂,兩人游變成了“救生游”,讓他甚覺丟臉。他自內心生出一股倔強,強忍著頭昏腦漲的眩暈賣力氣向前游了幾丈,忽得力竭,咕嘟嘟開始猛灌湖水!
白珂珂時刻注意著飛羽,此時覺得胳膊一緊,亦知情況不妙,二話不說拉過飛羽就親,將氧氣盡數輸送于他,這才解除危機。
飛羽臉色很不好看,白珂珂也沒作解釋,游過最后一艘龍游水開始上浮,終于見著湖外風光。白珂珂靠著奉天道堤岸冒頭,等飛羽出水后先出言堵住他話頭。
“事出緊急,得罪處還請將軍勿怪。”
白珂珂語氣誠懇,但舔嘴唇的動作又很是輕浮,讓飛羽心中略有不快,皺眉說道:“沒事,回程便不必如此了。”
“那是自然。”白珂珂若無其事地眺望遠處,手指湖岸集群火光,說道:“方向應該沒錯,那里便是將軍所說孫老二藏身之處。”
飛羽循音而望,自是不差,向前游了幾丈,果見孫老二盡興抹淚。琴音愈清晰,他也受到感染,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頓覺凄楚,也理解了白珂珂輕浮動作是受琴音影響,對其稍有諒解。
白珂珂自己倒沒什么感覺,她不明白的是游到此地能做什么?且不說距離遠近,孫老二藏身的土樓亦有高墻壁壘作掩護,身邊死士從樓上排到岸邊,就算飛羽內力深厚可連續使用“翠電一擊”,那也三天三夜也殺不完,沒辦法,死士就是這么多。
飛羽未作解釋,用行動來實踐他的大膽計劃,再潛游數十丈逼近岸邊,猛地竄出湖面,白珂珂亦冒頭而起,卻看到了令她終身難忘的震撼一幕。
琴音靡靡,聞者沉迷,余音裊裊,小鹿亂跑。在桃色火光的照耀下,湖中半身而立著一位極其俊美的少年,他的頭發簇簇直立,潔白臉頰是一粒粒珍珠般亮光閃閃的水珠,憂郁的雙眸凝視前方,方口微張,在喊出自心底的一聲怒吼之前,右臂持翠電神槍正做投擲之勢。那剎那間絕美的神姿深深印刻在她腦海里,從此以后,世間再無一男子能讓她為之觸動芳心。
“給我死!”
一抹綠光劃過青煙彌漫的夜空,白珂珂很篤定此一槍會要了孫老二的性命,沒有為什么,只是一種理所當然的認知,風華絕代的飛羽就該有驚艷天下的一槍!
于是死士驚懼,呼嘯赴死,孫老二曲斷,倉皇逃離。然而那一槍就好像牢牢鎖定了孫老二,如一道流星在空中留下絢爛的極光軌跡,轟塌堅固而又脆弱的土墻,穿透被孫老二護在身前的天火琴,正中他眉心,又瞬間引爆他的頭顱!
死士愕然,這一槍太迅猛,迅猛到他們根本來不及赴死,這一槍也太詭異,詭異到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代死,故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主將變成一具無頭尸體,脖頸噴灑的鮮血濺射他們一身!
琴毀人亡,東湖元軍作鳥獸散。白珂珂都不知道是如何被飛羽拉上岸,更不知道何時被送回營,只是等她回過神來聽到城內捷報時,蜻蜓小荷已被花落、飛鳥聯手擊退,五仙軍徹底收復幽州,終于結束了連年累月的慘烈國戰。
……
西山,雪壓枯枝三兩斷,離人作別三兩愁。得知嚴云星昏迷的飛羽,決定離軍回鄉,悄然隱退。隨他一同離去的,還有花落、飛鳥,一如當年覺真、曹花田,亦留下舟曳統領后軍營。
舟曳是自己要留下的,飛羽勉強不得,而舟曳要留飛羽,飛羽亦準備了一番說辭。不管是受琴音影響也好,還是上次回蘇州吊唁有所思鄉也罷,在嚴云星下達了擅自離軍以死囚論處的軍規后,此時便是離開的最佳時機。
不能說他不負責任,他已經履行了當年的承諾。或許元軍以后還會有白兵主、王兵主來與五仙軍對壘,但那都已不關他事,人總要為自己活一回。
舟曳相勸無果,只能強顏歡笑相送,離別總是感傷,好在都是試煉者,科技世界還能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