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虺不由得屏住呼吸,緊緊盯著面前的人。
他看起來很年輕,大概才剛過二十,臉上遺留著少年特有的傲慢和稚嫩。他相貌姣好,卻不是柔美,眉峰眼角都透著一股冰雪般的銳氣,好像稍稍靠近,都會嗅到他肩上輕輕飄落的雪花氣息。
這是他的蛇
“我可以為你一些研究上的幫助,但同時,我需要你為我足夠安全自由的空間。”蛇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時間持續到我回到母星。”
他的嘴唇和他的信子是同一種顏色,一種濡濕的、秾艷的紅色,好像揉一揉,顏色就會浸到指腹里。
他說的是什么,言虺其實沒怎么聽清,只記得他的嘴唇時張時合,像是被雪壓得沉沉地低下頭,不斷顫抖的花瓣。
“你聽見沒有”蛇說了幾句話,表情陡然變狠。
“聽見了。”言虺收回視線,憑借著斷斷續續聽到的幾個詞大概復述出他的意思,“你希望與我合作,直到你身體完全恢復。但我很好奇,你究竟是”
蛇微微翹起嘴角,口中發出難懂晦澀的語言。
“我是”
言虺的心臟,好像猛地被什么東西攥住,強烈的窒息感直沖上大腦。
“如果你拒絕,我就殺了你。”蛇已經結束那個話題,垂下眼瞼,故意將聲音壓得陰森森的。
言虺微笑著舉起手,表示自己非常害怕。
蛇瞥了他一眼,好像對他沒有一點信任。
“不說了,先休息。”蛇從桌上跳下來,向門外走去。
他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似乎還沒辦法自如地使用這雙屬于人類的腿。
言虺三兩步趕上他,扶住他的肩。
蛇馬上警覺地回頭,肩膀靈活地從他掌心滑走。
“我帶你去客房。”言虺慢慢抬起雙手,嘴角保持著和氣友好的笑容,“沒有人住過,只有基本的家具,但床單被褥每周都會清洗。你有什么其他的需求,我周末陪你去買。”
“我自己去。”蛇堅決地說。
言虺也不強求,把他送到客房門口,將衛生間廚房等必要房間的位置指了一下。
“你還要干什么”蛇不耐煩地聽他指來指去,抱起手臂,說,“我要睡覺。”
言虺沉默片刻,抬起右手,想去摸他背上的傷口“你背上的傷口,還嚴重嗎”
他的指尖剛碰到蛇的衣服,就看到蛇睫毛微顫,一下子挺直背,迅速躲開。
“關你什么事。”蛇眉尾高高揚起,伸手把他推出房間,關上門,落鎖,“少管閑事。”
蛇用人類的形態,在言虺家,住了下來。
言虺信守承諾,沒有限制他的行動。
同樣,他也履行諾言,加入言虺的研究所。
言虺的研究方向是探索、觀察星生物的特征、生活習性和整個生態圈的結構,結合兩個星球生物的優勢,培育出新的有益于人類的品種。
他們當前的目標,似乎是星的野兔。
星的野兔性格沉穩,膽量非凡,擁有更強的應對危險的能力和自愈能力,極大地減少了因驚嚇導致的死亡,壽命明顯比言虺母星上的長。
如果能讓這個星球的兔子也變成這樣就好了。
只不過他們的研究似乎正在瓶頸。
言虺用自己新聘請的助手的身份,向研究所的其他人介紹了蛇。
“這是所里新聘請的研究員,言知瑾。”
人群里響起單薄的掌聲。研究員們笑著和言知瑾打招呼,在彼此耳邊,輕聲討論著。
“這是誰我怎么沒聽說我們還要招人”
“沒從我這走流程,是教授自己找來的。”
“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發過什么期刊嗎這么年輕,要真是有點本事,不可能沒有人知道。”
“該不會是走關系進來鍍金的吧你看他和教授一個姓,應該是親戚。”
“噓長得還怪好看的,我覺得是小男朋友。”
言知瑾不自覺地皺起眉。
他不能完全理解這個星球的人的想法,但他能從那些人的臉上,看到輕視。
言虺淡然自若地介紹完言知瑾,拿上前一天的研究記錄,將言知瑾叫到自己的辦公室。
言知瑾看他關上門,給自己和言知瑾各泡了一杯咖啡,就自顧自地開始看研究記錄。
言知瑾最開始以為他在整理需要交給自己的資料,結果等了好幾分鐘,咖啡都快涼了,言虺還是旁若無人地做著自己的事,也就偶爾看言知瑾一眼,確定他好好坐在原位。
言知瑾忍不住問“我要做什么”
“你嗎”言虺抬起頭,嘴角噙起一個溫雅的笑,“你什么都不用做,坐在這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