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對他有點印象,是言虺教的學生里，比較拔尖的那種。
但他對周晗光的禮物沒有興趣。
他手插在衣兜里，看都沒看禮物盒一眼,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你拿回去，我不需要。”
周晗光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他很快振作起來，笑得陽光燦爛“助教，你不用客氣,這個學期受了你不少照顧,我挺過意不去的。你就當，這是對學長的感謝。”
“我沒有照顧你。”言知瑾一板一眼地說。
周晗光忍不住笑出聲。他把臉扭向一邊，手背抵著嘴唇,咳嗽幾聲，止住笑意，努力讓自己顯得正經可靠“我的意思是,雖然你沒有特殊照顧我，但平常上課、作業,還有論文尤其是這次的大學生科創大賽,要不是你的幫助,我們肯定拿不到國家級的獎。真的很感謝你。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言知瑾剛要拒絕，周晗光馬上說“助教，你如果不收，我真的會于心不安。你幫了我們這么多，我卻沒辦法回報你。這是我前段時間去e國旅游時買的工藝品,是他們崇拜的蛇類圖騰,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蛇”這個詞短暫地觸動言知瑾的神經。不是因為他擁有蛇的形態,而是因為,他似乎應該喜歡蛇
可是他在記憶里搜尋了一圈，沒有任何支撐這個想法的依據，這就像是一個憑空產生，又讓他深信不疑的念頭。
言知瑾思考的樣子，讓周晗光以為自己有戲，他馬上更加懇切地說“你就收下吧，這也不是什么太昂貴的禮物。”
言知瑾回過神來，剛要搖頭，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一道壓力從背后襲來。
隨后，高大的黑影緩慢移到了他面前，遮住周晗光的臉和一部分光線。過近的距離使得他身上郁沉冰冷的氣息分毫不差地傳遞到言知瑾鼻腔間，讓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躲開這種強烈的壓迫感。
言虺慢條斯理地拿過周晗光手里的禮物盒，隨意打量了幾眼，把禮物盒放回周晗光手里，微笑說“教師不能收學生的禮物，這是規定。”
“又不是以師生的身份，只是以朋友的角度。再說了，助教不算在教師行列里吧。”對言虺，周晗光說話就沒那么客氣了。
言虺搖頭，語氣有種不容置疑的感覺“拿回去。”
周晗光被他身周的氣場震得微微一愣，等反應過來，想再說些什么，卻看到言虺按住言知瑾的肩，推動他轉身，同時略帶責備地說“我說你怎么這么久都沒回來，忘了今天的任務嗎”
今天哪有什么任務。
不是和前兩天一樣嗎
但言知瑾還是向著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出幾米遠，言虺站定腳步，轉頭，下巴微揚，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睥睨還站在原地的年輕學生“為學生答疑，是我們的職責，你們只要好好學習，就是對我們的回報了。”
“況且，”他微微一笑，話語里帶著淡淡的譏嘲，“你也拿不出他想要的東西。”
周晗光雙目陰郁，不復在言知瑾面前的陽光。
精致的禮品盒在他的緊攥下蔓延開細密的裂紋，像是焦黑枯萎的藤蔓。后方是朋友吵鬧的呼喚聲，他松開手，隨意地把禮物盒扔進包里，回到熱鬧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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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不能收學生的禮物，如果因為收禮偏袒某些學生，被發現了，會記嚴格處分。就算你沒這么想，也很難保證其他人不懷疑你。”研究所內，言虺有些嚴厲地說。
“我沒準備收。”言知瑾拿一大摞資料擋在兩個人中間，不耐煩地說。
言虺的腳還是粘在原地，隔著高高的文件堆，問“他送的是什么，很合你胃口”
言知瑾翻看著最新的實驗報告，不言不語，仿佛什么都沒聽到。
言虺淡淡問“還是說，你感興趣的是他”
“你問完沒有”言知瑾終于爆發。
他站起身，直直盯著言虺的眼睛，怒氣沖沖地問“你回來后問了多少問題不做事了他送什么我收不收關你什么事”
言虺臉色緊繃，嘴角壓平，幽黑的眸子像是暴雨前的大海，隱約壓抑著洶涌的海浪。
言知瑾不避不閃地直視著他。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滯，掛鐘的指針滴滴答答地在原地徘徊。
言虺的眸色越來越深，終于，他沉沉呼出一口氣，生硬地說“晚上早點回去，我給你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