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針做工精細,每一片蛇鱗都清晰可見,葡萄圓潤飽滿,正被蛇啃咬的那一顆,在與蛇牙接觸的那個地方,明顯地向內部凹陷著,凹陷周圍的果皮,繃緊出放射狀的褶皺,好像下一秒,所有的防線就會全然潰敗,濺出香甜的汁水來。
而另一枚則是白蛇與紅花。白蛇優雅靜謐地藏身于甜美的花叢中,慵懶地倚靠在柔軟而有堅韌的花瓣上,將花壓得向下低垂。
它看起來相當安靜、內斂,卻又不可忽視。花朵們爭先恐后地向它簇擁著,將花瓣擠得變形、掉落,也在所不惜。
好像所有明艷張揚的花,都是它最狂熱的追求者。而他卻閑閑散散的,對此渾然不覺。
“喜歡嗎”言虺拿起那枚白蛇胸針,單膝觸地,蹲下,細心地將胸針為他別在衣領。
言知瑾沒有回答,而是問“為什么要給我這個”
“沒什么特殊原因,只是覺得,很適合你。”言虺整理好胸針的位置,抬頭笑著說,“早就找人定制了,前兩天才到。我本來還想,找個適合的時間交給你,思來想去,也沒有什么特別適合的時間,不如現在拿出來吧。”
言知瑾摩挲著手里那枚胸針,問“是因為,周晗光今天送的禮物”
這句話果然戳中重點。言虺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雙眼微瞇,眼中隱隱透露出毒蛇一般的冷酷神色。
“不,和其他人沒有關系。”他緩慢調整表情,眼睛微微睜大,嘴角勾起一個溫和的弧度,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毫無攻擊性,徐徐說道,“我早就準備送給你了。”
“我沒準備收他的東西,也對他,以及他的禮物沒有興趣,”言知瑾平平淡淡地說,“只是他來找我的時候,我恰好在想一些事情,所以沒及時拒絕他。”
言虺微笑著點頭。
他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既沒有放松,也沒有質疑,就好像這些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言知瑾恍惚地想,他的態度,言虺似乎并不那么在意。
言虺的眼神在告訴他,他到底想不想、會不會接受周晗光的好意,不是重點。
無論他對周晗光有沒有好感,言虺都不會讓他們有更進一步的交往。
至于他喜不喜歡言虺送的禮物,言虺雖然關心,但也不會因為他的拒絕而有多傷心低落。
禮物不喜歡,還有下一個,總能找到他喜歡的東西。
就是這樣的自信、偏執、獨斷。
言知瑾垂下眼瞼,問“那你呢”
“我什么”言虺維持著嘴角的弧度。
“你對每個熟悉的人,都會經常挑選適合他們的禮物嗎”他再次舉起胸針,透過它剔透的外表,去追尋背后的亮光,“這是專門找人設計的,做工和材料也很優秀。你會花這么多時間,去維護人際網絡”
言虺怔了一下,立刻說“當然不會。”
他思忖幾秒,忽然抬頭,烏黑的眼瞳里,似乎搖曳著幽暗的火光。
他雙手握住言知瑾的手,分開他的手指,五指擠進他的指縫里,扣緊他的手,問“你是想問,禮物,是每個人都有,還是你單獨有一份”
言知瑾耳朵尖泛起一抹緋紅,他矢口否認“我沒有”
“是給你的,只有你有。”他將相扣的雙手抵到唇邊,嘴角的笑意似乎壓都壓不住,“無論是這件禮物,還是準備禮物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