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體已經疲憊得動都不能動,大腦卻仍舊亢奮,怎么都睡不著。
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李論絕望的吶喊和王潮被毛茸茸的動物幼崽啃食的畫面,以及那個光球炸裂時,身體里涌動的力量感。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一會因那些慘烈的畫面感到反胃不適,一會又覺得精力充沛,思維活躍,想回到研究所開幾個新課題。
他就在這兩種狀態里變來變去,一會冰山一會火海。
一個冰涼涼滑溜溜的身體窸窸窣窣地鉆進被子,緩慢地游動。
“還沒睡”黑蛇在他耳邊吐著紫紅色的信子。
言知瑾翻身,抱著蛇類似于胸口的地方,腦袋枕在蛇脖子上。
黑蛇歪了一下腦袋,用尾巴松松卷住他的腿,身體隨著呼吸舒緩地起伏。
言知瑾抱著蛇,聽他的呼吸聲。
蛇的呼吸聲很輕,也就是夜晚寂靜,他又湊得近,才能隱隱約約地聽到。
蛇的呼吸很有規律,他聽著聽著,終于有了一絲倦意。
言知瑾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興奮的大腦好像耗盡了力量,準備放他休息了。
“不覺得惡心了嗎”黑蛇用舌尖探探他脖頸后面的味道。
言知瑾縮了一下肩膀,捂住被吹冷氣的腺體,“嗯”了一聲。
“對于我們來說,那是司空見慣的事,忘了你接受不了。以前我都會注意,但這次是她做的,我沒反應過來。”蛇用尾巴尖卷卷他的小腿,吐著寒氣,“我下次小心一點,不讓你看到。”
言知瑾想,其實也不是太可怕。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言虺還是太照顧他,把他想得太柔弱了。自然界里的血腥畫面,未必就比這些可愛。
他甚至有點想反駁,說自己不需要被保護得這么嚴密。
“不,我不是說接受不了那種畫面。”言知瑾欲言又止,“我是在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覺得,人與人之間非要互相傾軋,拼得你死我活,讓旁觀者覺得寒心吧。
“可能和你說的一樣,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大腦會因超過負荷而停止工作。晚上的事太多了,我暫時沒緩過來。”言知瑾自嘲地說。
言虺卻說“沒關系,你一定可以適應過來。”
言知瑾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信心。
一方面覺得他弱不禁風,會懼怕那些詭異的畫面,另一方面又堅信他最終可以承受一切。
“你一定可以,”言虺篤定地說,“你會如愿以償地,知曉一切你想知道的事情。”
言知瑾的胸口,好像有一團溫暖的火光,在徐徐燃燒,不燙人,但足以支撐著他走向黑暗的未知。
“我會陪你去。”言虺向前游了一段,把他的胸口也纏了一圈,把他裹得只剩一雙眼睛。
“你是最偉大而隱秘的力量,你會解開所有秘密。”言虺向他許諾。
言知瑾像被絲帶裝飾的禮物一樣,靜悄悄地躺在床上,只有眼睛還能眨眨。蛇鱗在他臉上刮來刮去,留下自己的氣息,沙沙沙的,有點癢。
他把蛇從尾巴開始往下拽“寵物蛇不要纏主人。”
“哦。”黑蛇委委屈屈地從他身上盤下來。
禮物被拆開了。
言知瑾的睡衣都被擰得皺巴巴的。
他揉著蛇尾巴尖,拍拍自己旁邊的空位,說“好好睡覺。”
黑蛇又高興地游過來,差點把被子掀掉。
言知瑾一邊按著被子邊緣,一邊繼續蛇尾巴。
其實蛇尾巴只有排泄器官往后的一小部分,但是因為黑蛇整體很長,所以尾巴也顯得很長。
在排泄器官所在位置附近按一按,會彈出兩個交接器。
言知瑾心如止水地狠狠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