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時候,故意用很親昵的語氣懷念當年,說他們那個時候配合得多么默契,令人艷羨。
他一邊說,一邊觀看言虺的反應。
果然,言虺沉不住氣,雙拳捏得咔咔作響,正常的人類瞳孔隱約變成蛇類的豎瞳。
戚黎安嘆了口氣,看似惋惜,實則挑釁地對言知瑾說“我那個時候,可不會讓你做這么危險的事。我本來以為,你離開帝生所后,能有更好的科研環境,沒想到連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證不了。”
言虺的眼睛變成完全的豎瞳,像是一只把身體壓成彈簧,嘶嘶噴氣的,被激怒的蛇。
戚黎安還在火上澆油“易怒沖動的人不適合。既然是助手,就應當聽從主導者的安排,而不是誘導主導者去冒險。”
言虺緩慢地抬起手,指向戚黎安的頸部。
與此同時,言知瑾說“你閉嘴。”
“我想做什么,和誰一起做,關你什么事”言知瑾一手按著胸口,壓抑那股反胃的感覺,另一只手抓著言虺的手臂,因為忍耐病痛而灰暗的眼神,幽幽冷冷的,“就算我真的因為操作不當喪生,也是我自食惡果,是我活該,和你有什么關系”
戚黎安捂著脖子,面部肌肉扭曲,手指伸進喉嚨眼,好像在摳什么東西。
言知瑾說“生物學界不缺我一個可有可無的普通人,沒了我,學科照樣會發展,人類照樣會進步,日月星辰照樣閃耀,沒有一種動物會因此滅絕。”
他一口氣把堵在胸口的郁悶全部抒發了出來“沈成風都不會叫我別碰毒蛇,他只會叫我把裝備穿好,血清準備好,我被蛇咬了他第一個出來把蛇斃了。”
“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關心我是為了什么”他淡淡反問,“如果能攀上沈成風這條關系,以后無論是仕途,還是科研道路,都暢通無阻了,對嗎那你猜,沈成風吃不吃你那一套呢”
戚黎安在地上打滾。他說不出話,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了,猙獰地在地上翻滾。
言知瑾對他的痛苦熟視無睹,毫不猶豫地從他旁邊走過去。
回到車邊后,言知瑾漱了幾次口,終于覺得嘴里沒有奇怪的味了。
有小蟲子爬到滴到地上的水形成的小片濕潤的土地上,好奇這水源的來歷。
言知瑾將瓶里僅剩的水倒進瓶蓋里,放到沙地上,看小蟲子在水里游泳。
終于舒服了。
他剛剛就覺得,戚黎安說的話有道理,但他聽起來又很憋屈。
仔細思索之后才發現,他那些說法對普通人來說沒錯,對他們這一行業的人來說,就是無稽之談。
他不主動接近那些毒蛇,怎么研究它們的特質,怎么利用它們的特質,研制出對人類有益的成果。
他們做生物研究的人能怕毒蛇嗎沒點冒險精神,學科怎么進步。
言知瑾想通之后,身體都輕盈了不少。
他直起身,活動活動酸麻的小腿,肩膀猝不及防地撞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他這才意識到,言虺一直在他身邊,只是沒有出聲。
言虺拿著沈知瑜帶的太陽傘,在給他遮太陽。
他的豎瞳已經變回人類的圓瞳,顏色也是普通的黑色,但還是有種不屬于人類的冰冷銳利的感覺,即使在烈日之下,也透露著寒意。
他的眼睛像是剔透的寶石,寒冷,但誘人。
“你撐傘,”言知瑾和戚黎安對峙時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他有點局促地問,“不累嗎”
言虺張開手掌,傘自己懸在空中。他唇角徐徐展開一個優雅的弧度,問“你是指這個”
言知瑾
確實,不要用人類的經驗來揣測神的能力。
“我們回去吧。”言知瑾說,“他們也該拍完了。”
言虺爽快地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