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虺背光站著,臉上覆蓋著一層朦朧的陰影。
他尖銳的豎瞳泛著幽光。在他的上方,雕刻的大蛇俯下頭顱,用同樣冷冽詭異的蛇瞳注視著面前的人類。
言知瑾后退半步,手臂橫在胸前,做好自衛姿勢。
“如果你喜歡這條蛇,那它就是我。”言虺忽然抓住他的手,笑瞇瞇地說,“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把它砸爛,埋進沙子里。”
他眼睛里的冷光消失了。
言知瑾一時失語,過了一會,才說“不要損壞建筑。”
“聽你的。”
言虺這么一打岔,言知瑾的思緒就亂了。
他還是覺得,這座神廟供奉的、愛德華口中的惡魔,就是言虺。
外形、毒液的能力、無法無天的性格,都符合他對言虺的認知。
他沒有想到,他真的會遇見言虺的信徒。
沈知瑜在神廟門口向他招手“里面好像沒有人,那我們直接進去看看吧。”
言知瑾應了一聲,把疑問按在心底。
他跟在人群的最后面,踏入神廟。
神廟的構造很簡單,只有一個負責祭祀的大廳,祭臺后方是兩條通道,大概是通向準備祭禮的房間。
祭臺上擺著一只高高的金色托盤,托盤上方蜷縮著一團白色半透明的物體,托盤下方的祭桌上,是一對金色的酒杯和幾只金色的圓盤。
沈知瑜玩笑道“真奇怪,按照愛德華的說法,它的信徒這么活躍,不可能不派人看守。果然只是以訛傳訛吧。”
他走上前去,聞了聞杯子里的液體,捂著鼻子說“是血。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
圓盤上則擺放著一只新鮮的肉塊、內臟,和一只被開膛破肚的蜥蜴。
肉看不出來出自什么生物,內臟倒是可以確定,是一種體型比較小的動物的。
“應該是剛殺的,”沈知瑜說,“可是沒看到人,是人剛走嗎我們剛剛叫的時候,沒有人回應。”
言知瑾沒有回答他,而是踮起腳,觀察托盤上的東西。
托盤太高了,屬于他踮腳,還要伸直手臂,才能勉強碰到的那種。
站得太近,只能看到托盤的邊緣,站得遠一點,又看不清上面擺的是什么。這個意味不明的東西都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無知的人類,無形地釋放著自己的威壓。
但他很想知道這是什么。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東西,一定是對那群祭祀者來說,很重要的存在。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強迫他雙腳落地,同時,另一只手從他身側繞過,輕而易舉地將托盤上的東西取下來,遞給他“你踮著腳不累嗎”
言虺隨意地拿著那團白色的半透明物體,好像這只是一只再普通不過的小工藝品,絲毫沒有“冒犯神靈”的意識。
沈知瑜等人震驚地看著他“你就這么拿下來了萬一這東西真有魔力不對,就算這東西和什么神啊惡魔啊之類的沒有關系,畢竟是別人的祭祀品,弄壞了怎么辦。”
言虺用力掐了掐那個東西,從他指縫間傳來脆弱的破裂聲。他滿不在乎地說“是么”
沈知瑜等人已經不敢說話了,聚在一起,抱著手臂“嘶,有點冷啊。”
言知瑾謹慎地問“這是蛇蛻嗎”
“看起來是。”言虺唇間挽起笑意。他張開手臂,將蛇蛻展開。
他手臂張開有一米多寬,而蛇蛻平攤在他手臂間,還有一大截垂順下來。
這是一條很大的蛇。
“這是什么蛇啊”沈知瑜咋舌道,“是森蚺嗎可是森蚺只在沼澤地分布,這里是沙漠啊,是他們從別的地方帶來的”
章朔說“看起來不太像,森蚺沒有這么纖細。這是一條細長的蛇。不過我也不確定,我拍了這么多年野生動物,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蛇。”
“你覺得呢”他問言知瑾。
是一種類似于眼鏡蛇的蛇,碩大的體型,黑色的富有光澤的鱗片,銀白色的不規則的細細的條紋,會交替變化的圓瞳與豎瞳。
這些馬上就要脫口而出了。
但言知瑾沒有將這些說出口。
“要摸一摸嗎”言虺用蛇蛻的一端碰碰言知瑾的手。
言知瑾縮了一下手。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言虺剛剛在用尾巴尖戳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