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蛇和白色的蛇,在朦朧的霧氣中糾纏。
言知瑾高高地懸在空中,看著漆黑的鱗片和銀白色的鱗片在濕潤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纖長的蛇尾交疊在一起,隨著呼吸顫動。白色的蛇尾微微彎曲,勾住黑色的蛇尾。
彌漫的霧氣中,白色的蛇似乎昂起頭,看向言知瑾。
蛇的眼睛很難傳達出情感,這條蛇的眼睛,卻給了言知瑾一種,挑釁的感覺。
它只是看了一眼,黑蛇的頭就壓住它的頭,將他再次拖入霧氣中。
言知瑾十指攥緊,骨節因為過于用力而發出清脆的響聲。
“做噩夢了嗎”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的手,輕柔地把他的手指分開。
言知瑾晃晃腦袋,睜開眼。
還是熟悉的飛機艙,乘務員推著推車,小聲地詢問周邊的旅客是否有需求。
他在回國的路程中,睡著了。
他看看自己的掌心,灰色的絨毛來自腿上的毯子。毯子原本是嶄新的,現在已經被他拽禿了一小塊。
言虺拍落他掌心的絨毛,捏捏他的手掌,示意他放松,說“不用怕,只是一個夢。”
言知瑾垂眸看著兩個人疊在一起的手,腦海里又浮現起交纏的兩條蛇。
銀白色的蛇很漂亮,體型修長,纖塵不染,銀色的鱗片反射著圣潔而不可侵犯的光澤,淺色的眼瞳靜謐而薄情,卻意外得誘人。
兩條蛇看起來親密無間,又默契非凡。
只有蛇才能和蛇在一起,人不可以。
一恍神,言虺的手就變成一截黑色的蛇尾。
黑色的蛇尾,壓著一截銀白色的蛇尾,還親昵地勾住銀白色的蛇尾,不讓它逃開。
言知瑾臉上的溫度霎時間褪去。他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急促地把言虺的手拍開。
清脆的一聲響后,言虺震驚地看著自己手背上的紅印。
他看看臉色蒼白的言知瑾,再看看手背上的印子,眉頭緊鎖,語氣也認真了許多“噩夢這么恐怖嗎”
言知瑾又恍了一下神。
那條黑色的蛇尾又在言知瑾的眼中變回一只屬于人類男性的手。
那條銀白色的蛇尾,也變成他自己的手。
銀白色的蛇尾,是他自己的手
這個認知讓言知瑾平靜下來。他眨眨眼,抬高自己的手,對著燈光,反復打量。
言虺也抬起頭,看著他的手。
他試探著用指尖碰了碰言虺的手背。
是人類的手。干燥、整潔,骨節清晰可見,透露出強大的力量感。
肯定是人類的手,言虺從來沒有做過把手變成尾巴這種事,他又不是八爪魚。
言虺反手和他十指相扣,笑吟吟地問“你在看什么手怎么了”
“我夢見了一條黑色的蛇,和你很像。”言知瑾恍惚地說。
“我就是啊,”言虺莞爾,壓低聲音說,“我就是黑色的蛇。你昨天晚上不是還摸了我的尾巴嗎”
是啊,言虺本來就是蛇,從最初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就是。如果他不是蛇,言知瑾也不會把他帶回來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現在卻對這種動物唯恐避之不及。
“我還夢見了一條銀白色的蛇。”言知瑾嘴角下壓,把口腔里的苦澀感咽下去,“很很好看的銀色的蛇。”
“你喜歡這條蛇”言虺問。
“你喜歡嗎”言知瑾的身體不自覺地向他靠近,急切地想知道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