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孟千霖再次冒頭的時候,夏舒荷把沒開封的盒子還給了他。
過了一會,她空著手回來,臉上卻憂心忡忡。
何葭云打趣問“怎么愁眉苦臉的和廖齊峰鬧掰了”
夏舒荷苦笑著擺擺手,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在不遠處喝咖啡看資料的言知瑾。
言知瑾好像頭頂長了眼睛,明明一直在專心看資料,卻在她一看過來的時候,就抬起頭,問“他說什么了”
夏舒荷鼻尖滲出一層汗,舌頭打架“他說他說”
“直接說,不用顧忌什么。”
“他說,又不是送給我的,我還給他不算。還說,他不會把東西收回去,要是真想拒絕,就讓當事人自己拒絕。”她聲音越來越小,“他還說,我沒有權力代替其他人做決定,我又不知道別人心里在想什么。”
言知瑾笑了“他原話不是這樣吧。”
夏舒荷眼睛瞪大,捂住嘴驚慌地東張西望,她想了幾秒鐘勉強鎮定下來,說“差、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言知瑾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好好午休,又問“他走了嗎”
“應該還沒有。”
言知瑾點點頭,繼續低頭看資料。
他看完手上的這一小節,合上文件,向大門口走去。
研究所有專門的來客接待室,但孟千霖通常是不在的,他喜歡在大門口晃來晃去,最大限度地刷存在感。
言知瑾到的時候,他還在大門附近望眼欲穿。
他穿著干干凈凈的白襯衣,蓬松的短發柔軟地貼著臉頰,大而圓的眼睛水潤潤的,像是飽滿的黑葡萄,柔嫩的皮膚隱約透出粉紅。
他的笑容年輕而充滿朝氣,連等待久了蹦蹦跳跳換支撐腿的樣子,都活潑可愛。
他的手里拿著一只包裝精致的盒子。
在他旁邊的桌上,還有另一只。
他看到言知瑾,瞇了瞇眼,明顯不太歡迎,等言知瑾走近了,才拖拖拉拉地喊老師好。
言知瑾把桌上的那只盒子遞給他“拿回去。”
孟千霖笑容消失,有點煩躁地說“老師,這是我送給言助教的。”
“他不需要。”
“他是這么說的嗎”孟千霖不死心地問,“如果是的話,他為什么不親親自跟我說”
“他從來沒有接受過。是你托夏舒荷拿給他的。”言知瑾的聲音沒有起伏。
孟千霖撅起嘴“他不愿意收有很多原因,不喜歡這個,不想收學生禮物,或者不好意思當著這么多人面收,或者是、是有人不讓他收。”
他說到這,理直氣壯起來“教授,不會是研究所有規定,不讓私自收學生禮物吧。但這又不是受賄,我又不是來求成績或者什么獎項,就是表達對助教的喜愛,為什么不能收”
這簡直是在點名道姓地說,就是言知瑾不讓言虺收,言虺才拒絕他的禮物。都是言知瑾用身份壓迫言虺。
言知瑾剛聽到的時候,覺得荒謬,甚至真的想了一下,他有沒有強迫言虺。
他確定自己應該沒做過類似的事,心平氣和地說“研究所沒有這么嚴格的規定,你之前送的吃的,研究所也收下了。他是自己不愿意收。”
“那他也應該親自跟我說,”孟千霖語氣有點沖,“就算他當時不愿意收,也不意味著他不會慢慢接受。他放在那里,又不占位置,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感興趣了呢”
“研究所沒有位置放這個。”
“帶回家不就有了”
孟千霖越說越激動“到底是他一定要退回來,還是這東西根本沒到他手上我不信他就這么堅決,一點余地都不留。”
“午休時間要結束了。”言知瑾把盒子放到他手上的盒子上,說,“早點回去。”
孟千霖“啪”地一下揮落盒子,尖銳地說“教授,沒人有資格幫其他人做決定,哪怕他是你的下屬。你真的只把他當成下屬”
盒子在地面滾了幾下。
言知瑾看著它在滾動中包裝松散,漏出墊在里面的絨布。
他曲膝,想要撿起來,腰彎到一半,卻又直起來。
他說“愿不愿意拿走,是你的事,你要怎么對他,也是你的事。我們已經退回給你了。”
他剛想回去,盒子卻被一只蒼白的手撿了起來。
言虺把盒子蓋上,扔向孟千霖。
盒子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拋物線,精準地落在孟千霖懷里。
他說“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