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甜腥味涌到戚黎安喉頭,吐不出咽不下,唾液堆積在喉嚨口,積滿溢出,從嘴角淌下。
強大力量從內部撞擊著頭骨,像是埋在大腦皮層以下的種子在春天的感應下瘋長,根須深深扎進胼胝體,堅硬的葉尖頂破顱骨,從縫隙間擠出,迅速抽條、拔高。
他的視線更加模糊,植物的葉片包裹住他的眼球,沉悶的擠壓感讓他鼻梁隱隱作痛,繼而呼吸困難。
有什么東西正在他的體內生長,將他取而代之。
他聽到方眠欣喜地在他旁邊說“恭喜你,即將獲得新生。”
他叫喊不出,植物的根已經插進他的心臟,汲取著他身體的營養。很快他就會因生命力衰竭而亡,成為那種東西的一具軀體。
成為,被寄生體。
“真不巧,這個時候有人來那你只能自己慶祝這個幸福時刻了。可能會有一點難受,不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平安度過這個美好瞬間。”
他聽到腳步聲離遠了,他一個人被留在這個冰冷寂靜的地方。
沉默。
有什么東西能來救救他。
快來救救他。
無論是什么都行,他不想變成那種沒有意識、被殺戮欲望控制的機器。
“嘶”
蛇狡黠地在他耳邊吹著冷氣。
蛇
他像被打了一悶棍,一下子思緒清明,視野清晰。
他看到在他體內霸道生長游走的,原來并不是植物,而是一條蛇。
有著猩紅豎瞳的漆黑大蛇。
“嘶”蛇在他的腦內靈巧而悠閑地漫步。
方眠整理好儀表,去會客室迎接客人。
到了那里,卻什么人都看不到,門口的護衛軍也聲稱,沒有任何人到訪。
這就奇怪了,他明明聽到有人叫他。
不,真的有人叫他嗎他根本沒見到有誰叫他,也分辨不出叫他的是什么人。
就像是,他腦海內憑空產生了一個聲音,驅使著他離開那個休息室。
有人想讓他遠離戚黎安。
直覺命令著他馬上趕回戚黎安所在的休息室。
果不其然,他一回到休息室,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戚黎安安詳地躺在床上,閉著眼,雙手自然地垂放在腹部,完全沒有他離開時的痛苦,看起來是睡著了。
言知瑾站在一旁,低頭翻閱著什么。他大概能認出,那是他背著言知瑾私下做實驗時的記錄。
本應被關在實驗室里的黑色大蛇乖巧地盤在他腳邊,時不時張揚的吐著紫紅色的信子。
“好久不見。”方眠和煦地問,“最近過得還好嗎”
這只是一句普通的寒暄,畢竟誰都知道,言知瑾應該過得不太好。
言知瑾也只是頷首,平淡地回了一句“還好。”
“來之前怎么不提前說一聲,”方眠四下環視,輕快地向門外走去,“先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言知瑾也沒阻止,拉了把椅子坐下,還問了身旁的蛇一句“坐嗎”
蛇游到他身邊,頭靠到他腿上,稍微一使力,半個身子就坐到他懷里了,尾巴還翹到他眼睛前面晃來晃去,差點捅到他嘴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