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隨著這一聲含著笑意的低沉呼喚,客廳的燈亮了起來。
他從竹子搭成的小型洞穴中緩緩探出頭,睜著惺忪的睡眼,疲憊而遲緩地在干燥的木屑上爬行。
沉穩的腳步聲連續靠近,他還沒有完全蘇醒,腳步聲就由雨點變成驚雷。
最后在風的怒吼之中,堅不可摧的屏障被輕易撞破,暖黃色的燈光放肆傾瀉。
門被打開了。
突如其來的光亮,使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高高瘦瘦的黑影站在門口,背后的燈光使他周身的輪廓變得柔和、模糊,他就是像是一團會不斷擴大的陰影,正在吞噬著周圍的光芒。
黑影的右手按在墻壁上,上移,按下開關。
房間的燈亮了。
他的瞳孔變得更加尖細,身體自發地蜷曲,纖細的尾巴擋住疲倦的雙眼。
男人換上白大褂,戴上手套,輕快地向他走去“今天過得還好嗎”
他將身體蜷得更緊,對男人關切的話語不理不睬。
“讓我看看牛肉沒有動過。之前的雞肉、鼠肉、魚肉、昆蟲,你都沒有反應。”男人熟稔地打開玻璃箱的門,捉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從尾巴下面強行抬了起來,像拿蚊香那樣將他拎了起來,“水倒是喝了一點。小東西,你真的什么都不吃啊。”
懸空的姿態令他的肌肉在短時間內進入全面警戒狀態,他脖頸僵直,身體盤成幾個連接更加緊密的圈,光滑鱗片下的身體,現在捏起來硬硬的。
更像蚊香了。
男人翻過左手手掌,將他穩穩當當地放到掌心,點點它的腦袋,打趣道“你不會,是要吃我的肉吧”
話還沒說完,蛇就毫不猶豫地咬住他的手指。
“嘶,”男人短促地吸了一口氣,笑意更濃,顯得有些寵溺,“還真咬啊。”
蛇對他的聲音置若罔聞,伸出自己的毒牙,死命地往手套下的皮膚刺。
手套很厚,有種苦澀的皮革味,刺激得他隱隱作嘔。
終于,他咬破手套厚重的防護,接觸到了下面
“叮”堅硬的金屬觸感震得他腦袋嗡嗡地響,牙都要碎了。
男人無奈地掰開他的嘴,檢查他的牙“你就算要咬,也不能往我戒指上咬啊,你這小牙咬得動嗎”
蛇張著嘴,屈辱地看著他戴著手套的手指在自己嘴里戳來戳去。
他的頭,差不多就和男人的一根手指一樣寬,戴著手套的手指,又更粗了一些,塞進嘴里,幾乎就沒有空隙了,連用來呼吸的那道氣管都被擋了個七七八八,撐得他下頜酸痛,又呼吸困難。
手套表面的皮革在上下顎摩擦,留下苦澀的碎屑,他忍不住想嘔,卻被堵著吐不出來,尾巴焦躁地擺動起來。
“抱歉。”男人收回手,歉意地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手套的味道”
他取下手套,又清洗了一下雙手,重新掰開蛇的上下頜,為他檢查被震麻的牙。
蛇的牙就在他的手指上方,隨時可以刺破他的手指,將毒液注入他的血液,但男人看起來混不在意,似乎真的期待被他咬一口。
“還好,很牢固。”男人彈彈他小小的尖牙,滿意地收起手,“你想吃我的肉,直接說,何必去咬手套,我還真怕你的小牙斷了,備用牙換不過來。”
“嘶”他從氣管里發出怒吼。
男人瞇起眼,享受地迎接他的怒火“這么沖動,在野外可生活不下去。聰明的小蛇應該學會蟄伏和隱忍。不過,我可以允許你偶爾對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