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并非貪圖李家家產。
江家家大業大,縱使李卓航將全部家產給女兒做嫁妝,對于江家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李家這些族人就不同了,就跟餓狼一樣。
如何選擇,還用想嗎
丫鬟站在旁邊靜候著,她是在江氏離去后進來的,請江大太太洗漱,然主子只顧坐著出神。
忽然,江大太太一笑起身,對丫鬟道“備水,我要泡一泡。坐了幾天的車船,身上乏得很。”
丫鬟屈膝道“是。”
江大太太又道“去要些羊奶,還有蜂蜜、花瓣。”
丫鬟怔了下忙道“現在已經子時了,恐怕”
江大太太瞅著她不悅道“子時又如何若沒有,我還能成心刁難你親家老太太新喪,姑太太一家都要守喪,連表姑娘也不會用羊奶,廚房里用的也有限。你去問問,定有剩的。他們家養了好些羊呢。”
丫鬟忙道“婢子明白了。”
一刻鐘后,江大太太伏在大木桶邊沿,桶內霧氣氤氳,水面上浮著一層殷紅的玫瑰花瓣,丫鬟用摻了蜂蜜的羊奶抹在她頸部,輕輕揉搓。這一刻,她的面色緋紅嬌艷,就像她六歲的女兒江如藍一樣嬌嫩,身上的肌膚則光滑如緞。她舒服地半閉著雙眼,慵懶地輕吟。
任何時候,她都不會虧待自己。
女人,要時刻保持姣好的容顏。
丫鬟卻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太太來姑老爺家吊喪,還這樣精心講究有些不妥。靜夜里,前面靈堂的和尚念經聲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邊。丫鬟霍然回頭
李大太太含淚道“我曉得了。”
兩人互相安慰,情真意切。
婆子滿眼敬佩中夾著一絲鄙夷,正要吹了燈退出去,聽李大太太又跟李卓遠說了一番話,不由放慢了腳步聽。
李大太太道“我怎么聽人說,卓然兩口子也想要把兒子過繼給嫡支他老娘人前人后夸孫子,說李天華如何聰明,如何懂事,才四歲已經識得許多字,會寫會算會背詩,說的跟神童一樣。我瞧那娃兒只曉得吃”
李卓遠疑惑道“這怎么可能李天華再聰明,他們只這一個兒子,過繼了,自家孤老”
李大太太道“他們怕是打的這個主意航兄弟夫妻遲早要死的,等死了李天華再回家。”
李卓遠叱道“糊涂話他敢這么做,族人都死絕了嗎除非這兒子不要了。我看也是妄想”
婆子關上門,心想有機會發財,誰不妄想呢為了嫡支大宅的家產,這些人都瘋魔了。
李菡瑤抓蛇一事,猶如石子擊中平靜的湖面,蕩起一層層漣漪,水紋持續向周邊擴散。
李菡瑤并不知道這些。她有四個大丫鬟,紅葉去了,還有三個。看見她們,她便想起紅葉,進而想起傍晚的事。她不怕蛇,卻下意識地不愿深想紅葉要賣她的問題,于是和江如藍形影不離,便沒空想這些了。
晚間,江如藍定要跟瑤妹妹睡一屋、睡一床,好說體己話,江氏和江大太太便送她們去樓上。打發小姐倆睡了以后,姑嫂兩個才往客院來。大舅爺江玉行尚未過來,在靈堂陪伴李卓航,江大太太借機和江氏說掏心話。
她道“從傍晚這件事,可見李家這些旁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李老大夫妻裝模作樣,虧得妹夫老道,警告了他們一番。妹妹你可有什么打算”
江氏苦澀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最好的打算是趕緊生個兒子,可這不是她想生就能生的。
江大太太忙道“怎么能不打算呢你就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瑤兒著想。真要過繼一個嗣子來,把家產都占了去,未必就敬重你們他親爹親娘可都在跟前呢。不是自己生的,靠不住你還得靠瑤兒。”
江氏茫然道“那怎么辦”
江大太太湊近她,提醒道“你沒有兒子,你有侄兒啊。一個女婿半個兒,加上侄兒,可不就是整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