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棋笑道“公子不會以為,我家姑娘叫人來對婢子面授機宜、當眾作弊吧”
王壑立即明白,那不是李菡瑤,也是一個丫鬟。
他收回目光,坦然一笑,道“在下怎會以小人之心猜度李姑娘。再者,在下雖與觀棋姑娘對弈,對李姑娘的棋藝更心向往之,若是李姑娘肯指點觀棋姑娘,那在下就是與李姑娘在交手。怎能說是作弊呢”
觀棋笑道“如此,那我去了。”
說罷起身,走到上房廊下。
王壑就見觀棋與那白衣女孩子對面站定,白衣女孩子對她說了幾句什么,觀棋沉吟不語。過了好一會,觀棋才輕聲對那白衣女孩子說了一番話。白衣女孩子點點頭,轉身進去了。觀棋也轉身,重回到葡萄架下。
兩人又重新開始對弈。
剛才李菡瑤究竟對觀棋吩咐了什么,樓下看棋的少年很好奇,樓上觀看的少女也很好奇。
郭晗玉發現,聽琴上樓回復李菡瑤,然后李菡瑤便下樓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郭晗玉想了想,叫過貼身大丫鬟秀禾吩咐了幾句。
秀禾便下樓,往后院去了。
彩霞滿天的時候,夏蟬愈發聲嘶力竭地鳴叫,而性急的青蛙也不甘示弱,在別苑的藕湖和后門河埠頭等處呱呱叫起來,昭示著夜晚降臨,它們出來了。
方逸生正盯著棋盤,想著今晚能不能分出勝負呢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郭晗玉從上房沖出來,滿臉怒色,對他喊道“表哥,你還在這里比什么”
方逸生皺眉問“怎么了”
郭晗玉道“李菡瑤都跟潘子辰定親了,你們還在這里爭縱然下贏了又能怎樣”
這話如同一個響雷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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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卓航吃了一驚,太平工坊從不拖欠工人的工銀,他在管理上也非無能之輩,管事若克扣織工的工銀達幾月之久,他絕不會毫無察覺,其中定有緣故。
他沉聲道“待我去瞧瞧。”
又轉身吩咐墨文“悄悄地叫落先生出來。記住,別驚動了觀月樓的人,別告訴姑娘。”
墨文忙答應,進去喚落霞。
一時落霞出來,兩人趕往工坊。
在織錦大會前期鬧出這樣的事,非同小可。今年,不僅朝廷派了內監和宮嬤來霞照,巡視江南的欽差大臣也正在湖州,若被他們知道,李家麻煩大了。
李家在霞照的工坊,就在杏花巷,緊挨著別苑,比景泰府的工坊要小些,專門織錦。
葡萄架下,眾人都凝神觀看對弈,李卓航和落霞悄悄離開,無人察覺,只潘子辰瞟了一眼。
隨著戰局推進,王壑和觀棋再顧不上說話,每每都要思考許久,才會落下一子,舉輕若重。
東郭無名覺得,王壑對觀棋憐香惜玉了些,比如剛才這一步,明明可以下殺手,他卻手下留情。
觀棋抬眼,沖王壑一笑道“多謝公子手下留情。”
王壑亦微笑道“不過是看朋友的情面。姑娘不可懈怠。下面可要小心了,在下不會手軟。”
觀棋道“這個自然。”
眾人都當王壑說的“朋友”是方逸生。
其實,他說的是李菡瑤。
觀棋雖然難纏,但他看在小墨竹的面上,總要給這丫頭留幾分顏面,況且他也拿不準這丫頭的后手。
東郭無名想,若是他定要制敵于死地,然幾步過后,王壑因剛才手下留情而逃過觀棋的圍殺時,他才明白王壑的襟懷和遠見,竟換得這一線生機。
落無塵也覺得觀棋對著王壑不如平日殺伐果斷,他疑心觀棋被王壑的風采所折服,亂了心,然半個時辰后,觀棋以雷霆之勢迅捷出擊,看得他驚心動魄,才恍然明白她從未放棄棋盤上的爭霸,之前不過是等待時機。
兩人一時惺惺相惜,一時生死相搏,一時又和睦共處,轉眼卻暗中偷襲,當真是精彩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