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姑娘看重他,他怕這件事里頭牽扯重大,他才不會大晚上的跑來跟姑娘坦白。姑娘雖是主子,卻也是十幾歲的花朵兒樣的少女,而他是十幾歲的少年,最愛面子的年紀,平日在姑娘們面前最講究個形象。
觀棋笑道“撕了也好。到底他有沒有其他目的,且往后看。既知道了這件事,往后留意些。”
李菡瑤道“也罷。總不能當面去問他。要問他嗎”她意味深長地問觀棋。
觀棋急忙道“不用”
李菡瑤深深地看著她。
觀棋岔開話題,道“姑娘,去給老爺和太太請安吧。正好讓墨竹送我們過去。王媽媽年紀大了,省得她跑。”
李菡瑤道“好。”
說罷起身,向外走去。
觀棋和墨竹緊隨其后。
水鄉的夏夜是極美的,不說清涼的風、風中混合的各種清冽馥郁氣息,還有柳啊荷啊船啊水啊蛙鳴犬吠等等這些,單是漂浮在花草間星星點點的螢火,在月下就美得讓人忘卻所有俗務,想如孩童般追逐它們。
兩個婆子提著燈在前照著,李菡瑤和觀棋走在中間,墨竹和賞畫、紋繡還有兩個小丫鬟在后尾隨。
李菡瑤問墨竹工坊的情形。
墨竹高興道“大伙兒都很感激老爺和姑娘,心齊的很,都說前世修來的福分,才能到太平工坊做事。”
李菡瑤道“別高興過了頭。”
墨竹忙道“都叮囑他們了。他們也都記著呢,不敢在外頭招搖、顯擺。如今都盯著咱們呢。”
觀棋問“別人家可有動靜”
墨竹道“怎么沒有李家分工人股份的事一傳開,那些人家的工人都吵吵不停。”
觀棋和李菡瑤都沉默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李家獨立特行,讓別家的工人眼紅,讓別家紡織商忌憚,成了眾矢之的。
月色下,就見觀棋側首向李菡瑤低聲說了一句什么,李菡瑤便道“墨竹,你給胡齊亞傳話,讓他回來一趟。”
墨竹道“是。姑娘。”
一時到了主院,墨竹告退。
李菡瑤和觀棋進去。
那時,江玉真并不在屋里,去摘星閣看望舅太太母女了,只李卓航一人在東屋翻看賬簿。
李菡瑤請安罷,提出明日和觀棋去縣衙大牢探監,探望潘子辰,再細問那晚畫舫情形,以確定是哪家的姑娘在背后算計落無塵,因為這個女子很可能就是與潘家勾結的人,也是那天偷偷在觀月樓留信的人。
李卓航斷然道“不行”
他看著燈下兩朵鮮花一般鮮艷的少女,雖活力四射,卻也根本不知人心險惡,不禁痛心疾首道“都是我太縱容你們了這些年你們也太順利了些,以至于連該有的謹慎都疏忽。監牢那地方是你們能去的地方嗎再說那潘子辰恬不知恥,曾經誣陷過你,躲還來不及呢,還敢湊上去一旦讓別人知道了,畫舫的事就坐實了”
李菡瑤和觀棋見他生氣了,急忙認錯。
李菡瑤道“爹爹別生氣。天熱,上火可難受了。”
觀棋拿起桌上的折扇,殷切地幫李卓航扇風,一面道“老爺,姑娘知道錯了。姑娘年小、閱歷淺、經驗不足,吃的米還沒有老爺吃的鹽多,走的路還沒有老爺過的橋長,難免思慮不周全。老爺原諒她吧。養兒不易,老爺為姑娘操心懸心,姑娘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老爺和太太的教導,姑娘也不敢不遵。可是小孩子成長,非一蹴而就。姑娘就算天資聰穎,在人情閱歷上還是得一步步來”
李卓航聽了這一篇話,眼里浮現笑意,“姑娘天資聰穎你還真敢說。”
李菡瑤見他笑了,松一口氣,忙道“縱不算天資聰穎,也不差了。中上,中上之資”
李卓航道“貧嘴”
觀棋趁機又道“老爺,姑娘既不能去,就派旁人去。婢子有個主意請落公子前去。”
李卓航道“無塵”
觀棋道“對。讓落公子告訴潘子辰,他被一女子騙去畫舫,將他們的言行都看在眼里。三分真話,七分假話,詐一詐潘子辰。潘子辰身陷囹圄,頹廢之下,又惱怒那女子壞他的好事,或者能說出些有用的來。”
李卓航沉吟道“這倒可行。”
觀棋又道“老爺再問問落公子這次之前,可曾在別處見過各位姑娘所有來觀月樓的那些姑娘。”
李卓航心一動,道“我知道了。”
李菡瑤和觀棋又陪他閑話幾句,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