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禁衛們更加猶豫了。
他們也曾在心中質疑過嘉興帝,可是王壑的所作所為也不是他們能接受的。眼下這情勢,到底該何去何從
嘉興帝艱難道“都退下。”
他可不想被王壑蠱惑軍心。
他也相信王壑,既說不殺他,便不會出爾反爾,再說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不如拖延片刻,興許情勢就有了轉機,各方勤王護駕的人也該來了。
龍禁衛們只好退后。
王壑等人押著嘉興帝往中殿即寢殿去了。中殿乃供奉歷代先帝先后牌位的寢殿,一殿九室,分昭穆而列。正中一室供奉的是大靖太祖的牌位,其余各祖供于各夾室。
到此,眾皆屏息肅穆。
王壑令雙方軍士都留在殿外,他和趙朝宗帶人押著嘉興帝進去,到供奉先帝牌位的夾室。
到那里,他示意趙朝宗松開嘉興帝,他自己也整肅衣冠,平定心情,向神龕恭敬以對。
這是一種極矛盾的心情他對先帝心懷感激和崇敬,看在先帝份上,他本該襟懷坦蕩些,就算憎惡嘉興帝,也不該起兵造反,更不該攻打皇城。
可是,他忍無可忍
所以,他來請罪了。
也是來了結恩怨的。
嘉興帝至此,心中恨意和羞愧達到頂點,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洗不盡這恥辱大靖從來沒有哪一任帝王,被臣子不,王壑連個功名都沒有,并不是臣子,只是白丁押解到此,完全顛覆了君臣綱常。
夾室內設神椅、香案、床榻、褥枕等,先帝的牌位就安放在褥上;嘉興帝被趙朝宗摁跪在牌位前,對著那牌位顫聲泣道“父皇,這就是你給兒臣留的輔政大臣算計兒臣的江山,算計兒臣的性命”
他沒有錯
都是梁心銘
都是王亨
是王壑,是王家
王壑默不作聲地點燃一捆巨香,往三足白玉龍紋香爐內插去。手下一用力,那香爐“哐啷”一聲,翻倒了。
王壑一愣,這怎么回事
嘉興帝聽見聲音,抬頭一看,頓時激動萬分先帝顯靈了顯吧,劈死燒死或者陰死這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有何資格祭拜先帝”
“是嗎這香爐腿斷了。”
“那是父皇震怒了”
“你確定不是你的罪孽”
“又不是朕敬的香。”
兩人唇槍舌劍,互相指責。
這里可是太廟,供奉歷代先帝牌位的寢殿,所用之物,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香爐怎會斷腿
趙朝宗忽道“哥,這是什么”
王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傾倒的香爐下,露出一角紙折,忙抽了出來。
是一本奏章,上書
梁心銘奏。
王壑頓時一凝,心頭泛起奇妙的感覺這是母親提點自己看的還是先帝的指引
他忙展開來瞧。
嘉興帝也看見了,想伸手來拿。他是皇帝,這奏章不該讓他看嗎王壑簡直膽大包天然他連跪著尚且不穩,更不要說搶東西了,只好干看著。心中對梁心銘的憤恨更加深一層什么事這樣裝神弄鬼放著他這活生生的皇帝不奏,卻給先帝上奏,分明沒將他放在眼里。
王壑打開奏章,默念。
這是八月一日那天,梁心銘去西北邊關前,特地向嘉興帝請旨,說此去西北恐引發戰事,故要去太廟告祭。這奏章就是那天寫的,向先帝請罪,也是辭別。
梁心銘在奏章中道
她辜負了先帝臨終囑托,如今,她與新帝君臣之間嫌隙日深,已是行到山窮水盡處,卻無法破開這局面。
進,進不得;退,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