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嚴正道“胡掌柜在避實就虛咱們爭論的是觀月長公主有沒有欺騙張世子,至于罷不罷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大人要代替江南王和月皇決斷嗎”
為了給胡清風扣罪名,他顧不得否認“月皇”這個稱呼了,跟著叫起來,也是他被落無塵等人一口一個“月皇”叫得聽順了耳,懶得再堅持了,橫豎堅持也沒用。
胡清風心里很不痛快叫他“胡掌柜”,不就是暗諷他牛販子出身嘛,這周黑子罵人不帶臟字兒。
面上,他卻一派斯文、滿臉和氣,比周黑子還要文雅。他笑瞇瞇對周黑子道“本官窮苦人出身,跟老百姓打交道慣了,學不會你們那套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彎彎繞。你們爭來爭去,在本官看來,無非就是不滿意。本官這才詢問你們可是想罷手,并非代替江南王和月皇決斷。”
他又環視一圈眾人,笑道“這事兒其實簡單的很都說一家養女百家求,又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別說江南王已經收觀棋為義女,月皇已下旨賜封她為觀月長公主,招個駙馬不是難事,即便她現在還是丫鬟,憑李家的家底,憑她做了月皇多年伴讀,憑她受月皇調教的才學和手段,嫁個世家公子也絕非難事。張世子可以釋懷了。”
周黑子道“胡掌柜這話誅心。當大家聽不出你挑撥離間嗎你蓄意阻撓聯姻,居心叵測”
雙方再次掀起舌戰。
張謹言心亂如麻、思緒遲鈍。
他無法釋懷
觀棋也無法釋懷。
謹言原以為,自己和觀棋的感情是獨特的,超脫于雙方立場之上,誰知出現這樣變故。
他并不看重心上人的身份,他喜歡的是觀棋這個人,但正如唐筠堯所說,觀棋連身份都對他隱瞞了,對他的感情呢誰知是真是假這一切,會不會都是李菡瑤的計謀會不會是針對他和表哥的美人計
他無法把握真相。
謹言是相信觀棋的。
但他不信李菡瑤。
他從來都知道李菡瑤詭計多端,但從前只當她是丫鬟,而觀棋是主子,丫鬟對主子的影響畢竟有限,且觀棋秉性剛烈、果敢,所以他并不擔心李菡瑤會影響他和觀棋的感情。今日忽然發現,丫鬟才是真正的月皇,他不由得恐懼了,懷疑了,懷疑這一切都是陰謀。
他的懷疑是有根據的。
因為表哥也曾喜歡李菡瑤,為了這,他差點跟表哥反目,因為他堅持,也因為當時出現在他們兄弟面前的李菡瑤是觀棋假扮的,對他的情義更真摯,表哥才忍痛放手,還叮囑他一定要將李菡瑤娶回來。
他們兄弟都被騙了
既然明白了真相,要他如何不當一回事,心無芥蒂地娶觀棋娶回家如何對待
觀棋心里更加難受。
她原本就覺得配不上謹言,努力想改變彼此身份的差距,終于,她憑功勞封賞,脫去“丫鬟”的束縛,能配得上謹言了,但結局卻出乎意料。
她暗想道“原來他從不曾喜歡過我。原來他喜歡的人一直是姑娘。我冒充姑娘之名,借了姑娘的光才得他青睞,現在身份公開,別說曾經的情分沒了,連尊嚴都沒了,他心里不定怎么鄙視我、笑話我呢。”
她被打擊得喪失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