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丁見自家少爺并無撤退之念,遲疑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前。
一路上格瑞伍都被那些或凄慘或絕望或瘋狂的低語給困擾著,它走每一步之前,都覺得可能會有恐怖的夢魘帶著猙獰笑容出現在它面前,然而直到它們來到了內廷的陳列館時,依舊風平浪靜。
站在陳列館門口,坦丁問道“格瑞伍少爺,你還好嗎”
格瑞伍盯著陳列館黑漆漆的門內,它能感知到,那些徘徊在它耳邊的低語,正是從里面發出來的。
“我們進去。”格瑞伍沒有理會坦丁管家眼里的擔憂,兀自走進了陳列館。
陳列館里的獵物標本,自然嚇不了幼火惡魔。
坦丁管家在環顧陳列館是否有蹊蹺的時候,格瑞伍獨自走到了一幅畫前,尾巴立在地上,格瑞伍竭力的將自己的身體往上頂,直到與畫中那燃燒的火焰平視。
格瑞伍看著那火焰,不知怎地,感覺到異樣的熟悉。
坦丁在確定陳列館內并無危險后,來到了格瑞伍身側,當他站到格瑞伍身邊的時候,驀然發現格瑞伍眼中蒙著一層汽霧,正一眼不眨的盯著墻壁上的畫。
坦丁并沒有看出這幅畫有什么特別。
它仔細觀察了,這幅畫就是很普通的畫,唯有那黑暗背景中的火焰,畫的非常逼真。
“少爺,旁邊有個門,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格瑞伍沒有回答坦丁,而是指著畫中的火焰“低語就是從火焰里傳出來的”
帶著悲傷的情緒,就像是那火焰正在埋葬著某種特殊的心念。
坦丁盯著那火焰,依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異樣。它遲疑了一下,伸出有余燼火光的漆黑之手,觸碰了一下畫中的火焰。
嘶
白煙生起,坦丁猛地將手指縮了回來。
作為一個侍火魔,坦丁在手指觸碰畫面的時候,居然感覺到了一種灼痛感一個火系惡魔,被火灼燙了,這說給任何惡魔聽,估計都會被笑話。
但偏偏事實如此。
坦丁正疑惑的時候,格瑞伍突然叫道“畫面變了”
坦丁抬起頭,卻見橫貫在畫面中央,那黑暗之中的火焰,突然開始增多。短短時間內,中心的火焰就徹底覆蓋了黑暗,原本畫面中的黑暗占比大概超過八成,如今,火焰居然有分庭抗爭的跡象。
“畫中的火,為什么突然多了”
坦丁還在疑惑的時候,格瑞伍突然用激動的語氣道“我感覺到了,有源火的氣息,就在這幅畫里”
格瑞伍的話,讓坦丁也驚呆了。它們一直尋找的源火,在畫中
坦丁還在疑惑這幅畫究竟是怎么回事時,畫面又出現了變化,只見那幅畫的中央,也就是火焰燃燒最盛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道波紋。
隨著波紋的出現,格瑞伍身上的火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頻率,一道道影像鉆入了格瑞伍的腦海。
這些影像全是火焰,或者說,全是畫面中夜色下的火焰。不過并非是單純的火焰,火焰中還有灼燒的不同對象,有剛剛誕下子嗣還躺在床上喘氣的原住民,有下肢為犬腿的半血惡魔,有被原住民馴化的苦莫獸,有深淵的樹妖族,有循火而來的魔物
這些生命都被火焰灼燒著,他們發出凄慘的叫喊,還有悲哀的旋律。
格瑞伍突然明白了,之前它一直聽到的低語,或許就是這些被燒死的生物最后的余音。
此刻,格瑞伍看向墻壁上的畫時,不再單純覺得它只是黑暗與火焰。
潛藏在這畫面之中的,還有更多的信息,只不過都被夜色掩埋,被火焰燒毀了。
波紋還在畫面上擴展,就像是丟進平靜湖面的石子,掀起一圈圈的漣漪。當漣漪徹底的擴散到整幅畫時,一個高挑的人影,突然從畫面中央的火焰中,慢慢的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