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杵在這里干嘛速速把那二人拿下,軍法從事”何文輝一拍臺案,魏三柱趕緊應喏,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到了這個地步,羅升東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自己在這場把總爭奪戰中已經占據了主動位置。剩下來的事就是穩扎穩打,只要不犯下什么錯誤,這位子應該有八九成的可能是到手了。
“羅百總這次率眾殺敵,戰功顯赫,我今日便寫戰報傳送瓊州府城,為羅百總請功”何文輝此時也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
花花轎子眾人抬,既然何文輝這么給面子,羅升東自然也不會不懂事,當下趕緊起身拱手作揖道“都是大人領導有方,指揮得力,卑職才立此小功,大人切莫過于抬舉卑職而抹殺了大人自己的功勞。”
“好你個羅升東,我看你出去轉了這一圈回來,嘴巴比魏三柱可厲害多了”何文輝見羅升東知情識趣,也是放松下來跟他開起了玩笑。
何文輝做到參將這位置上,他的眼界比羅升東可高多了。近幾年福建廣東沿海的海盜愈演愈烈,而官軍極少能有實打實的勝績,崖州這份戰功報上去之后,只怕在兵部都會引起不小的反響。何文輝盤算著自己現在這個名為參將實為千總的奇葩職位,說不定還能在退休之前再動上一動。
羅升東帶著幾個親信要進入白虎堂的時候,果然被門口的衛兵攔了下來“上峰有令,請羅百總堂外聽宣。”
羅升東暗暗咬了咬牙,看來自己一到水寨,就已經有人去報信了。現在故意把自己攔在外面,分明是有一種敲打的意思。不過目前形勢未明,羅升東也不敢冒然造次,只能乖乖地站外面等著。
過了許久,堂內才傳出令來,讓羅升東進去晉見,不過手下卻需留在堂外。羅升東整理了一下行頭,略微調整一下呼吸,便大步走了進去。
堂中正座上坐著一個年逾五旬的老人,頭戴烏紗帽,身著紅色盤補服,正是崖州水寨參將何文輝。
這位何老爺子在軍營里待了三十多快四十年,最為人所稱道的不是他曾經立下過多少顯赫的戰功,而是只要他所在的地方,從未爆發過任何戰爭性質的大規模武裝沖突,人送外號“和平將軍”。他能一路升到參將這個級別上來,靠的不是開疆拓土斬殺敵人的功績,而是數十年如一日的不犯任何錯誤。仔細想想,這似乎也是一種另類的才能。
按明太祖當年留下的規矩“文武官六十以上者聽致仕”,眼看著就快要到一刀切退休門坎的何將軍,職業生涯的最后一站被兵部支到了崖州這么偏遠毫無油水的地方來,按理說多少會有些不甘。但何將軍卻沒有這種心理,因為他若是不來這地方,估計退休前都沒法從守備升級到參將。換句話說,這崖州的參將若是個實權實兵的位子,恐怕也輪不到他何文輝來坐了。
堂上除了何文輝和他的幾名親兵之外,還另有一人,一身行頭與羅升東一模一樣,只是個頭比他稍矮幾分,此人正是他的競爭對手魏三柱。這魏三柱此時正上下打量著羅升東,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嘲弄之色。
羅升東對魏三柱視而不見,直接對著堂上的何文輝兩跪一揖行禮,口中說道“卑職羅升東海巡歸來,向何大人復命。”
何文輝也不叫羅升東起身,只是慢悠悠地說道“老夫去瓊州府城公干,因為公事在府城耽擱了幾日,這一來一去十余日,走得比你晚,回得比你早,這榆林難道比瓊州府城還遠”
“卑職二月十七日離寨率隊東行,二月十八日在榆林灣附近遇海盜來襲,弟兄們在海陸兩線苦戰三日,終于清明當日擊潰海盜。但標下座船在戰斗中損毀嚴重,無法駛回水寨,不得不在榆林就近擱淺。幸俘虜海盜廣船一艘,經多日修復損傷之后才能趕回復命。”羅升東不慌不忙地按照自己早就編好的臺詞作了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