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柜以前去廣州進貨時候,也曾經動過心思,進一些佛郎機人的玻璃器具到崖州販賣,但這玩意兒本身價格就高,又是易碎品,在海路運輸中若是遇上大風大浪,損毀率極高,所以崖州市場上極少有玻璃器具販賣。但如果這些海漢人懂得玻璃制造技術,能夠在本地制作這些精巧的玻璃制品,那就可以有效規避運輸環節的風險和成本了,價格上相比廣州貨自然更具競爭力。
張掌柜默默在心中盤算了一下,才開口報價道“貴方所制的玻璃器具,可暫以佛郎機人的發賣價格為參考。酒杯一兩銀一個,碗三兩銀一個。”
顏楚杰這時候插了一句“張掌柜,你說這價是你從廣州的佛郎機人手里拿貨的價格那本地的發賣價呢”
張掌柜倒也沒有隱瞞之意,向他解說道“廣州運至此地海路顛簸,所以運費至少是其本身的一半,發賣之時價再倍之。”
顏楚杰一盤算,運費加一半,從廣州運來的成本就是一兩半和四兩半了,再翻一倍的價格賣出去,那最終售價就是三兩和九兩,這錢還當真好賺。正盤算該如何跟張掌柜討價還價之時,施耐德已經發話了。
“張掌柜,你說的價格沒問題,但我們有一個條件。”施耐德指了指桌上的采購清單道“你想訂購的玻璃器具,不用現銀交易,只能用我們指定的商品來作等價交換。”
“這”張掌柜一時摸不準施耐德的真實意圖,不由得沉吟起來。
“我們的貨物可以送到崖州城外進行交割,途中有損壞算我們的。”施耐德又拋出一個誘人條件。當然這個條件對穿越眾來說根本不算什么,“飛速號”從勝利港到崖州城跑個來回,也就大半天的事,而且“飛速號”船身平穩,在近海地區運送這些易碎品再合適不過。
與海漢人的交易雖然是以物易物,但這東西到自己手里一倒騰,不就變了現銀了嗎張掌柜一咬牙,便允了下來。
就在張掌柜以為生意已經談得差不多,正考慮要不要留飯的時候,施耐德又拿出一件東西遞到張掌柜面前“你看這個如何”
張掌柜一見之下立刻伸手接了過去,一臉驚訝地問道“貴方竟有巧匠能制出此種銀鏡”
張掌柜手里拿著的就是一面小小的化妝鏡,不過成人掌心大小,金屬鏡框,樣子十分的精巧。這玩意兒是為了與17世紀的商人交易,穿越前執委會從義烏小商品城大批量購入的交易物資之一,進價只有幾毛錢。當然執委會采購的尺寸不止這一種,大大小小的各種化妝鏡采購了好幾千個。
這倒并不是執委會沒法在穿越后制造鏡子,事實上14世紀初威尼斯人就發明了錫箔和水銀的制鏡法,這也是執委會要求行動隊采購錫石和丹砂的原因之一。但這種制鏡法效率極低,且材料含有劇毒,對制鏡工人的身體傷害很大,最關鍵是鏡面鍍膜不持久,時間稍長鏡面便會慢慢花掉。盡管如此,威尼斯人也把這個秘密保持了三百年,直到17世紀后半葉,這種水銀制鏡技術才通過某些秘密渠道流入了法國。而18世紀德國人發明的硝酸銀制鏡法則大大改進了這些缺陷,但無論是主材硝酸銀還是需要用到的酒石酸鉀鈉和氨水,穿越眾暫時都制備不出這些材料,所以只能先大量儲備成品,等以后化工工業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時候才能開始自行大規模制造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