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忽然想了什么,干咳了一聲道“老何,我看你也早點打消這念頭吧,我記得來之前看過一些資料,上面有說明朝是不允許官員嫖宿的。”
“哦有這規定”何夕倒是真不知道還有這回事,愕然反問道。
“還真有這規定。”張廣便揀自己還記得的說了幾個。當初工作組人選定下之后,寧崎便從大資料庫中找了一大堆參考資料讓他們惡補歷史知識。每個人的側重點都根據自己的興趣有所不同,而張廣當時看得比較多的就是明人記錄實事的一些著作。
明代陸容菽園雜記中記載,“前代文武官皆得用官妓,今挾妓宿娼有禁,甚至罷職不敘。”明代王锜寓圃雜記中記載,“官吏宿娼,罪亞殺人一等,雖遇赦,終身弗敘,其風遂絕。”這說的便是明朝官員一旦嫖娼被抓到,那么就終身不得錄用,處罰非常嚴重。
類似的記載在明人的著作中非常多見,如顧啟元客座贅語中就有記載南京禮部尚書姜寶的禁嫖處罰,“凡宿娼者,夜與銀七分訪拿幫嫖指認,責而示枷。”意思是宿娼者一旦被捉,那么就要罰銀七分,而且還要帶枷示眾。而余繼登所著的典故紀聞一書中,甚至還記敘了明英宗年間海南衛指揮使到北京述職時因為宿娼被抓,結果被削去官職,謫戍威遠衛的故事。
何夕聽了之后也是目瞪口呆,良久才嘆道“管得這么嚴,在明朝當個公務員也不容易啊”
這種當面的言傳身教,比起昨晚空對空的培訓課顯然要直觀有效得多,而張廣由此也見識到何夕所不為人知的一面。就算以后不搞情報工作,張廣認為何夕去當個演員,或者自己開個戲班子當導演,那也是妥妥的高手。
讓張廣更為吃驚的是,何夕搭上的顯然不止孔吏目這一條線。一個上午下來,在這茶館進進出出的人當中,張廣估計有一半人都與何夕打過招呼。張廣統計了一下,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州衙里的胥吏,有兩人分別是同知和通判的幕僚,快到中午的時候店里來了幾個當兵的,何夕甚至認識其中的一名百戶。
這一上午何夕四面出擊,聊得唾沫橫飛,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他是駐場的說書先生。張廣沒有何夕那種口若懸河的本事,只能配合著搭個腔,或者是在別人說笑時一點背景笑聲,沒能刷出多少存在感。
等這幫兵油子走了之后,何夕敲了敲桌子叫道“小二,算帳了”
算下來總共一兩三錢銀子,這還是幫著給了好幾桌人的茶錢。張廣算是見識了,什么是對活動經費的高效利用。難怪昨天何夕能拍著胸脯說,只要能把錢用在恰當的地方就不算浪費,照他這搜集情報的效率,這么點花費簡直就堪稱節儉的典范。
雖然結束了茶館的活動,但顯然何夕的工作并不會就此結束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臨近的“南海居”酒樓,那地方可是崖州各界名流經常出沒的場所。上次崖州行動隊的慶功宴就是在“南海居”吃的,專門向行動隊打探過消息的何夕自然也將這間酒樓列為了自己的活動場所之一。
“如果有什么問題想問的,你不妨現在就問我。”坐到“南海居”三樓臨街的雅座上,何夕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的確有問題想請教你。”張廣點了點頭道“兩個問題。第一,這些低級別的官吏為什么會在那個茶館出現,你又是怎么知道這個情況的。第二,看樣子他們都知道你不是本地人,為什么我沒感覺到他們對你心存顧忌”
“問題提得不錯。”何夕首先肯定了張廣的態度,然后才道“那我一個一個回答你吧。首先說第一個,我昨天早上出來之后,就先把北城這一片跑了個遍,主要是看看有哪些公眾場合適合我活動。我昨天說過的挑選公眾場合的原則是什么還記得嗎”
“人流量要大,這樣不容易引人注目,另外收集到的信息也會更多。”張廣立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