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海盜應該布置了很多線人在廣州附近,官兵一動,他們就得到消息了。”施耐德立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那這些海盜的存在,難道不會影響普通商船”何夕問道。
“影響自然是有的,不過商船一般都結隊而行,而且本地大商人跟海盜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聯系。”李奈說完這句話之后指了指自己,意思是“福瑞豐”也包括在內,但沒有具體再解釋這所謂的“聯系”究竟有哪些內容。
不過就算李奈不肯明說,施耐德和何夕憑借后世的經驗,大概也能推算出一二。海商跟海盜之間有聯系,無非就是幾套路,要嘛給海盜繳納保護費以保出入平安,就如同鄭芝龍在福建沿海所做的那樣;要嘛就是跟海盜勾結,幫助銷贓并從陸上采購物資給海盜;更有甚者,直接就是上陸為商,下海為盜,同時擁有兩種身份。
“福瑞豐”在勝利港訂購軍械的時候已經表明了他們有銷售渠道,其實當時執委會就幾乎可以肯定“福瑞豐”跟海盜團伙之間可能存在貿易往來。
1627年8月19日,大明天啟七年七月初九。
“福瑞豐”的船隊在勝利港駐留了十余日之后,終于拔錨起航踏上返程旅途。而施耐德和何夕兩人,也順理成章地上了船作了乘客。他們這次真的是獨自上路,甚至連使喚的下人都沒有帶一個。施耐德想的是到了廣州再雇人就是了,而李奈卻認為他們這是一種行事灑脫的表現,相對整天圍著自己打轉,大事小事都要來請示個不停的這些下人,反而是有些羨慕他們的無拘無束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子。
船隊一路走走停停,行進的速度莫說與“飛速號”這類快速帆船相比,就連海運部那幾艘訓練船都比不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船上有李奈這個矜貴人物,首要任務就是保證航行的安全和平穩。船隊每天只在天明時貼著海岸線行進,天色將暗時就靠岸停船休息,海面上風浪稍稍大一些,便會放慢行進的速度。僅勝利港到瓊州府城這兩百海里的路程就足足走了三天時間,讓已經習慣了緊張日程安排的兩名穿越者很是不適應。
船隊循例在瓊州府城停留了一天,主要是補充給養,順便裝一些本地特產填補空余艙位,另外還給本地的“福瑞豐”分號留下了這次新近購入的部分商品。施耐德也有幸上岸參觀了一下十七世紀的瓊州府城。何夕倒是之前已經來過一次,便為施耐德當起了向導。
作為海南島此時的政治經濟中心,瓊州府城的面積和人口都大大地超過了崖州。在全島的二十余萬人口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口便生活在瓊州府城及其周邊區域內。而龐大的人口基數所帶來的商業繁榮度同樣也是崖州那樣的流放之地比不了的,施耐德初步估算,瓊州府城的消費能力至少是崖州的五到七倍,但目前這里與勝利港之間的貿易量顯然還沒有達到及格線。
不過這種局面隨著海漢商品的逐漸輸入,肯定會迅速地發生改變。勝利港的產出品正在不斷地豐富,除了玻璃制品和食鹽之外,很快香皂、火柴等工業產品也會出現在這里的市場上。精明的商人們會主動采購穿越集團所需的那些物資,送去勝利港進行貿易一個沒有設置關稅的自由港,對于從事海貿的商人們來說,根本就是絕對無法抵抗的誘惑。
李奈在巡視了本地的分號之后也作出了指示,要這里的掌柜設法從本地募集一些人手,為“福瑞豐”在勝利港投資的買賣做前期準備。除了一些比較重要的管理職位需要從廣州派過去之外,李奈認為基層崗位完全可以從本地招募,這樣也能為“福瑞豐”節省下大量的轉運和安置費用。李奈甚至想過直接在勝利港招人,但當他了解海漢人給民眾的酬勞之后就放棄了這個打算海漢人給的工錢看似不高,但吃穿住行什么都包,這樣算下來經營成本就很高了,講究精打細算的“福瑞豐”可沒有這種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