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開腔的沙喜這時候突然發話道“這個永豐布行既然能長年把松江府和杭州府出的布料運到廣州來販賣,那就說明他們在海運上有路子咯”
“八成在福建海域是給十八芝交了保護費的。”蕭良猜測道“這個時候能夠從臺灣海峽安全通行的船,絕大部分都是交了買路錢的,不然被十八芝的人逮到,那就是連船帶貨一鍋端了。”
沙喜搖頭道“他們交沒交錢給十八芝不是我想說的重點,關鍵是這個渠道,你們懂嗎”
“你是說,從廣州到江浙的一條安全的海上渠道”游益漢很敏銳地把握住了沙喜話里的意思。
“根據我們現在所知的情況,福瑞豐的安全航線只到泉州府,再往北走他們就沒什么安全保障可言了。現在冒出來這個布行,正好可以補充上泉州以北的一段航程。”沙喜言簡意賅地說明道“他們回程的時候,就可以帶上我們的貨物,把東西賣到北邊去。”
施耐德點點頭道“你這想法是好的,但目前來說,對我們的實際作用不大。”
沙喜瞪眼道“為什么”
“我們沒那么多的商品可賣。”施耐德聳聳肩道“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并不是銷路,而是產能。不管是軍火、玻璃,還是其他的化工產品,農產品,統統都產能不足,光是廣東省這個地方的市場就已經不夠賣了,現在把戰線拉太長對我們并沒有實際的作用。”
“但賣到北邊可以賣出更高的價錢”沙喜仍是堅持道。
施耐德像看白癡一樣看了沙喜一眼“現在我們又沒法自己運到北方去賣,給代理商的價格能有多高真要是抬高太多,人家還不如直接找福瑞豐訂貨了。我們現在能做的頂多就是先摸摸這個路子,等時機成熟了,我們自己派船去北邊”
賦稅一向都是商人們十分重視的問題,明末的市舶司雖然已經大部分采用了牙行代理的包稅制,但海商要繳納的賦稅并未因此而降低。例如“永豐布行”從江浙或是福建運來廣州的織物,每一船都必須以每尺十兩銀的比例,按照船只的寬度向廣州市舶司繳納水餉,一般一船貨物所需繳納的稅賦都在二百兩以上。像“永豐布行”這樣的大布商,每年僅僅是繳納的水餉幾乎要在白銀萬兩上下,著實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要知道這還只是市舶司收取的水餉而并非出售商品的賦稅,按照明朝的商稅規定,“永豐布行”在廣州出售這些貨物,還必須要按照三十稅一的比例繳納商稅。這樣算下來,一船紡織品從外省運到廣州的賦稅負擔就相當可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