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差距并不僅僅只是體現在武器的性能上,作訓方式、管理方式、軍人待遇以及對于戰斗、戰爭的看法,雙方都存在著很大的差距。以待遇為例,海漢民兵的軍餉大約是北越普通士兵的三倍,與百總一級的軍官齊平,而駐防涂山訓練營的這些民兵還有額外的駐防津貼、訓練津貼等等花樣繁多的收入,加在一起差不多就相當于把總一級的軍官了。
除了高薪之外,這些海漢民兵在服完三至五年的兵役之后,回到地方上還能得到海漢執委會的分發的耕地。相比之下北越士兵可就沒那么好命了,大部分北越士兵從入伍開始便已經被定下了人生軌跡,他們的命運只能是一條路走到黑,要嘛戰死沙場,要嘛落個傷殘被清退出去,真正能混到年老體弱然后才退役的士兵少之又少。而且這些被清退出軍隊的人員除了拿到微薄的退役金之外,也不會有什么其他的安置措施,跟海漢完全沒得比。
在軍功的計算上,海漢民團的方式也比北越軍實際得多,只要是參戰人員完成了預定的戰斗任務,那么就可以按照功勞大小分級記集體軍功,而不是北越所采用的數人頭這種原始而粗笨的記功方式。而除了記功之外,海漢人據說還有一種“榮譽獎章”,專門頒發給作戰勇猛、立下大功的軍人,退役之后甚至可以憑借獎章成為地方官員,這在北越軍中是無法想象的事情就算軍功再高,也只是限于軍隊系統而已。
靠著軍隊起家的鄭氏就是很好的例子,如今雖然清都王鄭梉實際把控著北越政權,但就是由于鄭氏的軍人出身,無法獲得文官系統以及安南國內特權階級的承認,才會一直無法扶正,只能以“攝政”的名義來操縱朝政,而無法理直氣壯地坐上寶座。
海漢人的這種做法究竟是對是錯,北越的軍官們不敢妄下結論,但海漢民團的戰斗力,的確在這次的戰斗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本來經過初期的幾次戰斗之后,北越軍官們還有些洋洋自得,認為自己干得不錯,即便換了海漢民兵上來大概也不能做得更好,但最后兩天的戰斗的確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相比在構筑聯軍陣地的前期作戰中協從軍所打出的戰績,掃尾階段海漢民團的殺敵效率在北越軍官眼中看來只能用兇殘、無敵之類的詞語來形容,在爭江邊的一些地段,被海漢民團從船上干掉的南越軍尸體甚至鋪了好幾層,一些被炮彈撕裂的尸塊更是慘不忍睹,讓前幾次戰斗殺敵不過數百的北越協從軍見識到了熱兵器作戰的真正威力。
而且這些軍官們也很明白,這樣的戰績是自身無論如何都沒法靠訓練達到的海漢人所使用的槍炮,性能比出售給北越的要好得多,不管是裝填效率、精準度還是射程,雙方的武器都存在著較大的差距。至于戰術層面的差距,那就更大了,北越軍官都看過海漢民團的操演,使用的戰術與北越受訓部隊所學完全不同,那火力密度和射擊頻率也是火繩槍所不能比擬的。再加上這次的實戰中海漢民團在防御工事構筑上的能力足以嚇傻這些學員,如果要對付聯軍陣地這樣的防御工事,即便是裝備了火槍火炮的北越受訓部隊也不敢說自己能有半分勝算。
如果一定要說北越方面有什么優勢,那么大概就是作戰部隊的數量了。即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海漢軍官們有多寶貝這些民團兵,每次有士兵負傷或者戰死,海漢軍官們的臉色都非常難看,而這在北越軍中是絕對看不到的景象。北越軍官們對此倒是看得很明白,知道這肯定是由于海漢民團的規模太小,死傷一大了海漢人就會輸不起。當然他們所沒有想到的是,海漢人為了這次作戰幾乎把家里都搬空了,七成以上的作戰人員都被派來了前線,參戰人員的寶貴程度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二月十四日,返回勝利港的遠征船隊在兩艘崖州水寨戰船的引導之下緩緩駛入港灣。而這次的回歸沒有在像出發時那么悄無聲息,執委會在確認了船隊回來的時間之后,便通知各單位放假半天,并組織民眾到港口迎接凱旋歸來的遠征軍,還安排了一系列后續的勞軍內容。
近四千民眾涌到了港口,迎接海漢民團的歸來。相關部門也早早就準備好人手,在港口營造出一副鑼鼓喧天,彩旗飄揚,全體民眾喜迎子弟兵凱旋的勝利景象。
在一片叫好聲當中,此次行動的總指揮官顏楚杰率先走下舷梯,向等候在碼頭上的執委們敬了一個軍禮之后,才和眾人一一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