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葡萄牙人采購量最大的幾種商品,目前都已經在“瓊聯發”的開發項目清單當中,見效最快的蔗糖估計到下半年就能有收獲了,絲織品這種見效較為緩慢的項目,執委會也樂觀地估計不會超過五年時間。屆時海南島本地開始有了這些產出之后,葡萄牙人恐怕就不會再對廣州抱有太大的興趣了。
當然要說服葡萄牙人接受這樣的安排,還是需要花很多工夫的,畢竟從某種角度來說,雙方還處在微妙的敵對狀態,要從對手模式迅速地轉換角色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辦到的事情。例如那些在南越投入了大量資源的葡萄牙人,就未必會贊同跟海漢一方就此和解。而且這個恩里克僅僅也只是葡萄牙人派來的一個特使,本身恐怕并沒有參與決策的權力,能夠做到哪一步,還是得看上天的安排了。
當天下午,暫時結束了“瓊聯發”座談會的施耐德也加入了針對恩里克的嘴炮攻勢。施耐德的出現大大地緩解了陶東來的壓力,起碼他可以操著七成熟的葡萄牙語跟恩里克進行更為直接的溝通,避免了中文里各種因為表達和理解不當所造成的誤會。
恩里克顯然也很驚訝于海漢人的商務主管居然是一位高鼻深目會說葡萄牙語的人,這也讓他心中產生了少許的親近感,畢竟在遙遠的東方能遇到語言相通的人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
作為旁觀者的李奈,也再一次在近距離觀摩了海漢執委們的嘴炮功夫。雖說施耐德夾雜著嘰里咕嚕外語的說辭有一多半都聽不懂,但這并不妨礙他注意到恩里克的表情從最初的戒心重重逐步變得輕松起來。如果不是李奈親自作的引見,他甚至都要懷疑這三個家伙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早就已經認識了。
當天下午恩里克仍是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駐廣辦,他將連夜趕往澳門向當地的商會組織匯報這次的會談所得,這次從駐廣辦所獲得的信息量太大,路上這段時間應該能夠讓他好好消化一下。
在同一天,“瓊聯發”的籌備座談會也終于告一段落,包括海漢在內,總共十三家股東在駐廣辦內草簽了“瓊聯發”的籌備協議。這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在后世的歷史課本上被記載為“海漢商業史上具有紀念價值的一次會議”、“開創了全新的商業模式”等等,連同草創“瓊聯發”的其他十二家股東也都被評價為“大明商人中的智者”、“商業革命的先驅”。駐廣辦成為歷史文化紀念館之后,甚至有一間屋子的標注就是“瓊州聯合開發公司第一次籌備會簽約現場”,當時的各位與會者絕對不會想到,他們在這里的這次純粹為錢而召開的會議竟然會成為了后世所紀念的對象。
當然實際的情況并沒有史料上所記載的那么高大上,事實上在最后兩天的會議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股東們的爭執甚至謾罵中度過的。在確定了“瓊聯發”的賺錢前景之后,股東們便開始對尚未發售的股權進行口頭爭奪,施耐德不得不數次停下會議進行勸說。不管在哪個時代,有錢任性的人都非常難于駕馭,而比這更為麻煩的就是一大群有錢任性的人聚到了一起。
對于出現在南越地區的西方勢力,執委會早就已經定下了應對的基調中南半島地區特別是穿越集團意圖建立據點的東海岸,不能允許有其他成規模的西方勢力存在。越南南部地區是穿越集團未來通往馬六甲海峽海運航線的必經之路,把控住這一地區,基本就控制住了西方勢力從海上前往東北亞近二分之一的航道,對穿越集團今后的發展具有極大的戰略意義。
年初執委會決定出兵安南對鄭氏政權軍事援助,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得知了南越阮氏得到了西方勢力的支持。如果沒這檔子事,執委會很可能會坐視南北越慢慢悠悠地打下去,但既然有西方勢力開始插手這場地區角力,那執委會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而應對方式也比躲在幕后的對手更為激進,直接就挽袖子上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