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岸碼頭上,錢天敦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兩艘西式帆船停靠在岸邊,可以肯定西方勢力對這里的滲透要遠遠地早于穿越集團。
船剛靠岸不久,便有本地的商行找上門來,與詹貴商討買賣。錢天敦見狀便道“詹老板,你忙你的事情,我帶人上岸去轉轉。”
詹貴叮囑道“本地人都通曉漢語,錢小哥千萬小心,莫隨意漏了口風,露了身份”
錢天敦笑笑道“這個我明白,放心好了。”說罷讓高橋南點了一個班的民兵,登岸進城閑逛去了。
詹貴的擔憂并非無的放矢,一月的戰斗結束之后,南越方面很快便得知了促成這次大敗的最大原因便是北方逆賊請來了“海漢民團”這么一支神秘的雇傭軍跨海作戰。南越通過各種消息渠道打探到這支神秘部隊是來自大明瓊州島,但并非大明官兵而是一支民團,這個消息讓阮氏朝廷嘩然不已。
南越自己的水上力量太過于薄弱,自然是無法組織起大規模的軍隊跨海作戰討回這個面子,因此他們便求助到曾經替他們訓練部隊并武器的葡萄牙人,希望葡萄牙人能夠派出船隊攻打海漢民團的老巢,為安南戰場上的失敗復仇。另一方面,南越也開始在自己的統治區內以防止奸細混入的名義,清查來自于大明的客商,指望能從商業上對據說善于海貿的海漢人進行一些報復。
但很快南越朝廷便發現這兩條路都是走不通的死胡同。首先是葡萄牙人拒絕了他們的求援,因為從他們所獲得的各種消息渠道來看,這支自稱為“海漢人”的勢力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鬧的鄉間武裝,而是有槍有炮,有錢有勢的怪物在一月份的那場戰斗中,海漢人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葡萄牙人雖然在東亞地區的確也能組織起二三十艘武裝商船,但在安南地區的交戰跟攻打大明國土可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如果跨海去攻打海漢人所在的瓊州島,那么勢必就會得罪大明朝廷,很可能會因此而失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濠鏡澳租界,就算打贏了海漢人也是得不償失的舉動。當然葡萄牙人對南越阮氏的說法沒有這么直接,還是比較官方地用需要再研究、再協調等借口來應對。
這事拖到三月的時候,澳門那邊就來了新消息,內容是與海漢頭目會談的結果。讓葡萄牙人感到吃驚的是,這幫海漢人并非像明人那么傲慢,作風非常實際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是勢利。雙方并沒有就在安南戰場上的立場沖突達成一致的看法,但海漢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已經表明他們不會在這個戰場上有任何讓步的意圖。在表達強硬態度的同時,海漢人也表示樂意與葡萄牙商人建立商貿關系,以公平合理的價格互通有無。而此時海漢商品在兩廣地區大行其道的事情,已經不再是什么新聞了,葡萄牙人也知道這個新冒出來的勢力在工業品生產上有著極強的能力,而對方也非常清楚葡萄牙人在東西方海上貿易方面的優勢,因此雙方在商貿上進行合作的可能性是客觀存在的。
這種就事論事的態度跟大明完全不同,葡萄牙人想要跟大明進行貿易,那首先就先得承認大明天朝上國的地位才行,而像英國人、荷蘭人這種不知好歹,為了取得貿易權而跟大明開戰的傻蛋,事后就被大明朝廷完全禁止了交易權,只能靠著少數走私商人來購買大明出產的貨物。但海漢人似乎沒有大明朝廷那么多的規矩,前幾個月剛打完仗,現在就可以坐下來談怎么一起掙錢的事情,這種務實的精神在澳門葡人中甚至還得到了不少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