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們今天就不妨花一點時間來說一說土地所有制的問題好了。”寧崎返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土地”兩個大字“不管是大明,還是之前的朝代,無論怎么更迭,發生變化的永遠都只是社會的上層,就是那些有資格決定土地所有權的人,而下層人民,包括這些質疑你們工作的地主們,其實對于土地所有制都沒有任何的干涉力,他們不過是這種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罷了,因此他們一定要維護這種有利于他們的土地制度,反對一切可能剝奪他們權益的政策。”
“我們不妨先來看看地主階級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好了。”寧崎在黑板上寫下“官府”兩個字,然后在其下面又寫上“農民”,指著中間的空白道“在官府和農民之間,就是地主鄉紳了。他們在這個社會體系中就是充當著官府和農民的中間階層,掌控社會的穩定,他們靠著土地進行收租放貸來累積個人財富,以財富來獲得社會地位,壟斷鄉村的手工業和商業,管理著宗族事務和宗教組織,不斷地壯大著自己的力量。而農民呢我想你們都有切身的體會,一年辛苦到頭,最終只夠混個半飽,一旦家里出個什么事情,就只能向同村的地主借貸。如果一趕上荒年,往往就只能把自己的田地抵押給地主來換糧食,還不上債的時候,就失去了家產變成流民。你們當中,應該有不少人都是這樣來到勝利港的吧”
臺下的學員中有不少人都默默點頭,如果不是失去家產,他們又怎么會流落到勝利港這么偏遠的地方來做工當然從現在的生活狀況來看,能到這個地方落腳倒也并非壞事,甚至可以說是自己人生中極大的幸運。
“這些地主在壓榨了你們之后,又干了些什么呢”寧崎在不知不覺之間,便巧妙地把學員們與地主對立起來“因為他們腦子里的學識有限,不可能像我們這樣生產出各種各樣的商品來賺錢,因此他們能想到的生財之道就是繼續剝削和壓榨你們,他們不敢揮霍,又不愿把錢財變成資本投入到工商業,就只能用來購買更多的土地,然后通過土地兼并來壓榨更多的農民。”
“就拿我們現在在鳳凰鎮附近開墾的農場來說吧,你們也知道我們在當地組織修建了大量的引水灌溉工程,覆蓋的地區已經近萬畝,以你們的見識來說,這些工程是能夠依靠某一個地主或者某一個村莊就能實現的嗎”
看著臺下的學員紛紛搖頭,寧崎繼續說道“這么大的工程,依照慣例,只能由地方官府來組織實施,但崖城的官府能管嗎會管嗎顯然官老爺們并沒有這樣的興趣和動力,以前沒有,以后也不太可能有,為什么呢因為這些土地根本不是他們的,所得的利益也與他們無關。豐收了,或許他能在奏折上添一筆,給自己刷一個領導有方的政績,欠收遭災了,也并不會影響到屁股底下的官位。所以這就是一個死結,有土地的人沒有提高生產力的能力,有能力的人又沒有足夠的利益推動,這個矛盾的根源,就還是在土地制度上”
“你們當中很多人覺得現在執委會的土地政策有問題,無非是想著自己或許也有一天會當上地主。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當不當地主,并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地主所占據的社會財富,并沒有你們想像的那么多。”
寧崎看著學員們將信將疑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就還是以鳳凰鎮為例來說明吧,根據崖城官府給我們的土地資料,鳳凰鎮現有的耕地當中,有五成的耕地是屬于自耕農,他們占本地居民的數目不足三分之一,另一半的土地屬于當地地主,他們所占的人口比例更低,還不到十分之一。如果鳳凰鎮的農民平均瓜分了當地的所有耕地,就會變得富裕了嗎并不會。多那么幾畝地并不足以改變農民的經濟狀況,因為在私人土地所有制的狀況下,生產力是沒辦法得到大幅度的提升的。對于這個問題有疑問的同學,可以對比一下鳳凰鎮和勝利港地區今年夏收的糧食產量,事實就可以告訴你集體農場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我有三個問題,希望同學們都能認真地思考,找出解答問題的根源。第一,大明的土地制度之下,地主和租種土地的農民之間,到底是誰在養活誰第二,窮人為什么會窮,富人為什么會富第三,農民到底該不該向地主繳納田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