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經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城內的守軍部署情況全都一一說了出來。眾人也聽得十分仔細,由于順化城早在開戰前就已經封閉起來,城中的這些情報完全是搜集不到的,海漢民團現在據守東北角沒有急于向城內發動攻勢,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暫時沒有摸清守軍的部署狀況,不敢冒然發動。
順化城與一般人認知中的城池布局有所不同,由于處在緊鄰香江的水系發達地帶,這座城池在建設的時候就引入了數條水道,除了城外的兩道繞城護城河,城內的皇城外也有一道小護城河,此外在城中還有一道由西至東的水道貫穿整個城區,聯通了城外的護城河,將順化城斜著分為了西北、東南兩大塊。海漢民團現在所占領的城區就屬于西北板塊,而皇城則是處于東南板塊。
阮經貴的手指在圖上的河道劃過,口中解釋道“城中的這條水道上共有橋梁六座,貴軍要攻打南邊的皇城,就必須先占領這幾處交通要害。這北邊的兩座橋是由我們的人負責把守,屆時貴軍無需攻打,便可通過此地前往南邊的城區。如今朝中負隅頑抗之人,抱的心思便是依托這幾條水道對抗貴軍,一旦水道被突破,南城的守軍就只有兩條路可走,要嘛退入皇城堅守,要嘛就只能棄城出逃無論選擇哪一種,相信貴軍都能輕松應對了。”
顏楚杰這次沒有急于作出答復,而是與錢天敦、王湯姆、喬志亞等人低聲交流了幾句,才對阮經貴道“事關重大,請阮先生到外面休息一陣,容我們商議商議再作答復。”
阮經貴被民兵帶出去之后,帳篷里的幾個高層立刻開始研究新的作戰方案。對于阮經貴所說這些信息的可靠度,眾人倒是沒有太多的質疑,因為這些信息即便有假,憑南越守軍的實力,也很難在城內這么小的戰場上給海漢民團挖坑設伏了。當然最重要的是仗打到現在這個階段,南越已經毫無勝算,眾人都認為阮氏不可能還是鐵板一塊,都愿意跟海漢死拼到底,總有一些腦子活絡的人會跳出來做阮經貴這樣的事情。如果誰敢在這種事情上跟海漢耍花樣,那戰后恐怕會是第一批被拉出來執行槍決的人。
正如阮經貴所說的那樣,如果守軍依托城內的水道進行抵抗,那民團的進攻效率勢必會受到較大的影響,如果能夠控制住城內河道上的橋梁通道,無疑將大大加快攻克城區的速度。眾人在商議了一個多小時之后,才將阮經貴又請了進來,和他約定了行動時間和聯絡方式,讓人將他送出營區。
三月二十一日,破城之后蟄伏了兩天的海漢民團突然在天剛破曉時便發動了攻勢,順著東邊的城墻向南發起了進攻。
十人一排的火槍陣在前面負責開路,少量敢于出來阻攔的守軍很快就在密集的鉛彈下消耗殆盡。在向南推進了兩里地之后,便抵達了城內河道所在位置。河道上的橋面上架著密密麻麻的街壘,對岸還架著兩門火炮,遠遠地就能看到橋的另一邊至少有近千人的守軍擠滿了街道。要想硬攻下這個地方,的確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戰斗,說不定打到一半守軍見勢不妙直接用大炮對著橋墩來上一發,那可就真麻煩了。
“亮出旗幟”帶隊的錢天敦下令道“火槍隊暫停攻擊”
民兵陣營中打出一面紅旗,這是約定的行動信號,阮經貴所說的內應看到這個信號,就會立刻采取相應的行動。
等了片刻之后,對岸的守軍陣營中也打出了一面紅旗,然后有一隊士兵跑步上橋,開始清理橋面上布置的各種拒馬、鹿砦和其他障礙物。待守軍將橋面清理出通道之后,那邊陣營中便出來了一名青年軍官,只身過橋來到了海漢陣前。
“在下黑旗軍參將阮經文”這名皮膚黝黑的軍官到了陣前便自報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