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二八式燧發槍為例,雖然已經開始在民團軍中逐步被最新式的二九式后膛裝燧發槍所替代,但出口到福建方面的步槍仍然是以二七式火繩槍為主體,二八式燧發槍僅僅只以三十比一的比例進行配售,即福建方面每購買三十支二七式,才能拿到一支二八式的訂購配額,而且價格比二七式火繩槍足足高出了三倍。至于更新式的步槍,則根本就不在“海漢軍工”的對外報價單上。
火炮方面的出口限制則更加明顯,到目前為止福建方面能夠從海漢這邊購買到的威力最大的火炮就是12磅陸軍炮,而且還是性能被閹割的猴版。至于許心素一直想購買的大口徑岸防炮,則早就被執委會劃入了禁止出售的清單當中這玩意兒以后要是架在中左所的城墻或是圍頭灣的海岸上,那海漢戰船想要攻占當地的難度可就得因此而上升好幾個等級了。
連岸防炮都已經被列入禁售品的情況之下,技術含量更高,威脅更大的戰船自然也就不會成批地出售給可能在未來成為對手的大明軍方了。許心素就能算開出天價,海漢這邊在沒有將下一代的戰船列裝之前,肯定還是不會向其大量出售現役的戰船了一艘兩艘或許還有商量的余地,畢竟船少所能形成的戰斗力也很有限,但十艘八艘那基本就不用談了,海漢海軍現在的艦隊編制當中,每支艦隊也就兩大六小八艘戰船,加上若干艘補給船只而已。
施耐德站在商人的角度考慮問題,自然會為放跑了這筆毛利數十萬銀子的生意而感到惋惜。但在顏楚杰的立場來看,安全問題遠比這筆軍火交易的收益更為重要,不僅如此,他還向施耐德提出了進一步的想法。
“從今年我們所獲得的消息來看,十八芝在福建方面的戰事很不順利,實力也比頭兩年打了折扣,如果繼續對許心素這邊敞開武器供應,那可能會出現我們暫時不想看到的一邊倒局面。”顏楚杰皺著眉頭分析道“如果鄭芝龍倒得太快,那許心素一家獨大,對我們今后北上也不見得是好事,所以我打算向執委會提出建議,削減并限制對福建的武器出口規模。”
“我們現在在福建的最大貿易對象就是許心素,最大的貿易項目就是軍火,要動這個項目,我們從福建方面獲得的經濟收益就會明顯減少了”施耐德搖搖頭道“別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會投反對票的。”
“政策上我們可以稍微靈活一點,比如我們不需要限制武器的出口數量,但可以限制彈藥的銷售。”顏楚杰大概也是預料到會有反對意見,便提出了一個相對折中的方案“沒有我們的原廠彈藥,他們就算買到更多的武器,所能發揮的威力也是有限的。”
阮經貴就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兩人的交談,雖然臉色平靜,但心中卻早就掀起了波瀾。他原本來還以為海漢利用軍火貿易所扶持的勢力也就北越朝廷一家,但這一番對話聽下來,才知道海漢經營的局面之大遠超他的預計。海漢人在兩廣地區扶持了眾多的民間武裝勢力,組建了若干民團武裝,而且還與大明官軍在進行著軍火交易。聽兩人談論的口氣,福建當地的明軍要不是有海漢的軍事援助撐著,可能早就已經被當地的海盜武裝給打敗了。
阮經貴正在心頭唏噓之際,冷不防施耐德回頭對他問道“阮先生,你對我們討論的問題有什么看法”
阮經貴連忙應道“卑職見識淺薄,不敢妄言。”
“沒關系,隨便說說,讓你在這里旁聽就是沒把你當外人了,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就談談你的看法。”施耐德一臉人畜無害的笑意勸道。
施耐德說這話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但阮經貴倒是被這句“沒把你當外人”給打動了,畢竟他一個尚未取得歸化籍的新移民,論身份在三亞連二等民眾都算不上,居然能有幸參與旁聽海漢執委會兩名執委的私下會談,這可算是不小的殊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