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車離開三亞港之后,便順著大道往西北方向的勝利港而去。眼看著勝利堡越來越近,詹貴正待要問是不是進堡的時候,馬車卻拐了個方向,從勝利堡西側穿過,繼續往西北方向行進。
詹貴平時在三亞的主要活動區域就集中在勝利港和三亞港附近,至于禁止外人隨意出入的田獨地區,他是一次都沒有去過。但這輛馬車并沒有順著大道一路往田獨行進,很快向西橫穿了鐵道線,進入一條寬僅一丈的小路。詹貴坐在車上看到這道路路面還是黃土,便知日常經過這里的人并不多,因為人貨流量較大的道路,建設部幾乎都用海漢水泥將路面做了固化處理。
順著小道往山嶺方向又行進了一段路之后,詹貴看到前方的樹林中出現了一個院子。這院子里的建筑有點類似于詹貴在三亞新城見過的安居房公寓,分為一樓一底兩層,建筑風格一如既往,灰撲撲的外表毫不起眼,但依然奢侈地全裝的海漢特產玻璃窗。
馬車緩緩停在了院子外的空地上,詹貴注意到這里居然還有另外幾輛同樣的馬車,看來在這個地方辦公的人權限應該不小才是。院子門外站著兩名持槍衛兵,看到郝萬清的同時便立刻抬手行了個軍禮。
詹貴注意到院子門口掛著一塊并不是很顯眼的牌匾,白底黑字的牌匾上只有五個字海漢安全部。
“這又是個什么部門”詹貴一邊在心中嘀咕,一邊跟著郝萬清進到了院內。
這里的狀況看起來與詹貴先前去過的那些海漢的機關似乎沒有什么兩樣,但詹貴仍然很快就注意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地方,這里除了拿著文件在走廊上匆匆穿行的工作人員之外,并沒有看到身著大明或者其他地方服飾的外來人員除了他自己之外,這里的人清一色都是穿著短衣長褲的海漢式服裝。
聯想到這地方所處的僻靜位置,詹貴可以斷定這里并不是什么對外開放的場所。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一絲緊張,因為他突然想起來在某次與海漢高官閑聊的過程中,似乎聽到過“安全部”這個詞這就是海漢人設立的東廠、錦衣衛一樣的機關啊
東廠和錦衣衛在大明民眾心目中那真是如狼似虎的形象,被這兩個衙門盯上的人,大多不死也得脫層皮了。海漢人雖然時常都會把“法治”掛在嘴邊上,但詹貴也知道這些人該狠的時候絕對不會留情。當初三亞新城開發的時候,詹貴也是知道海漢人某些沒有被爆出來的做法,那些在當地不愿遷離還試圖暴力抵抗征地的人,統統都被海漢民團打包送上了前往黑土港的貨船,運氣差的大概就得在黑土港的煤礦上挖煤挖到死為止了,那時候海漢人可沒有提過什么“法治”的說法,甚至后來根本不跟崖城官府通氣就把人給處理了。
詹貴想到這里,呼吸也不禁有些急促了,他自認從未做過什么對不起海漢人的勾當好吧,也就是初期的貿易過程中有過一些短斤少兩、以次充好的手段而已。但那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涉及到的金額也不大,海漢人用不著把事情搞這么大吧這安全部的門進來容易,但要出去就未必了,要是海漢人不放自己走,那自己的家人怎么辦如此之多的家產該如何處理海漢人會不會處理完自己之后直接就把自己的家產也給全都吞掉
詹貴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前面帶路的郝萬清忽然回過頭道“詹老板不用緊張,只是請你過來聊聊天而已,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詹貴一下回過神來,趕緊應道“沒有沒有,在下并沒有誤會什么。”
郝萬清笑了笑,也不多說什么,將詹貴帶到了二樓的一間辦公室中。詹貴見這間屋子窗明幾凈,屋內陳設與普通海漢機關的辦公室并無二致,也沒想象中的刑具和刺鼻的血腥味,當下才稍稍放松了心情,在郝萬清對面的藤椅上坐了下來。
郝萬清吩咐人去倒茶水,然后對詹貴說道“剛才在周主任那里有些話沒說清楚,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海漢安全部南洋事務處主任郝萬清。詹老板知道我們這個部門的職能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