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海漢今年新近在民團軍中設立了青年團這個新的組織,所有的連級以上作戰單位都必須配備一名具備青年團資格的軍官作為指揮官的副手,專門負責士兵和基層軍官的思想工作。這個配置讓很多人都看不懂其作用何在,然而鄭廷卻很快意識到了他的作用遠不止看上去那么簡單。
安南護的士兵,平時雖然也會進行忠君愛國的思想灌輸,但真打起仗來,多數還是靠著一股血氣。而人家海漢民團的兵,那真是為了執委會能夠豁出命去,這種洗腦的本事一向是鄭廷所羨慕的,而現在海漢人似乎還嫌程度不夠,特地又專門設立了一個軍官職位來做這件事,可想而知海漢高層對軍隊思想的重視程度。
武裝越野這種訓練,安南軍隊也同樣有安排,然而訓練效果卻差出人家一大截,到戰場上一比拼,高下立現。差距究竟在哪里鄭廷只能將這理解為雙方士兵的思想水平完全不是同一個等級,他甚至在想,這次回去之后是不是應該向兵部上書,將海漢的這套操作方法學過來。
1630年10月3日,儋州灣白馬井碼頭。
十幾艘帆船將這里的碼頭擠得滿滿當當,如果不是海漢提前兩個月就在這里組織了碼頭擴建工程,那么能停靠的船可能只有現在的一半。而龐大的船隊還有很多船無法直接靠岸,只能停在稍遠的水域,然后用小船將船上的人渡到岸上。
船上的武裝人員魚貫登陸,在岸邊迅速完成整隊集合,然后一隊一隊地向東開拔,整個過程忙而不亂,沒有任何人大呼小叫脫離隊伍。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漁村居民們都噤若寒蟬,他們雖然沒什么見識,但也看得出這伙人絕對不是烏合之眾,這規矩比儋州城的衛所軍還嚴得多,而且所配備的武器幾乎都是統一的制式,說他們是海盜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這些人肯定受過長時間的軍事訓練。
俗話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但這群比正規軍還像正規軍的海盜在登岸之后并沒有對本地的居民進行洗劫,除了封鎖村莊的出入之外,基本上沒有做出其他的擾民舉動。
這樣說好像也不是特別準確,因為村口唯一的一家小飯鋪就被這伙來歷不明的海盜給直接抄了家。掌柜連同店里的伙計一個都沒跑掉,全部被抓起來用粗繩反綁了,還加了腳鐐鎖成一長串,就跪在村口路邊。
這并不是什么殺雞儆猴之舉,而是因為這家小飯鋪就是儋州衛所軍的暗哨,在船隊駛進儋州灣的同時,前期潛伏在這里的行動隊就率先端掉了這個偽裝的哨所,避免他們提前向儋州城方向發出警示信號。而類似這樣的預警哨所,在白馬井到儋州之間還有三處,不過這個時候肯定都已經被同時動手的先遣隊拿下了。
儋州城柔遠門外,一名明軍軍官臉色陰沉地站在城門口,望著官道的遠端。從一大早到現在,入城的除了幾個進城賣菜的農民之外,居然連一家商行都沒有,這時間都已經到了中午了,居然就收了十幾個銅板,這差事還能不能做下去了
這守城門的差事可是城防軍里的肥差,而在儋州城,又以守衛柔遠門的油水最多,因為城門外的這條官道是通往白馬井碼頭的大路,所有從海路而來的外地客商,統統都是打這條路過來。這名軍官也是好不容易才爭到了這個差事,而且每過五天才能輪到他帶這個小隊看守城門,要是今天收不到幾個錢,那幾乎就等于浪費了一輪的機會。
“奇了怪了往常福茂昌、海豐號、詹家船行這幾家的貨差不多都是每月這個時候進城,今天怎么一家都不出現了”軍官看著空空的官道,忍不住開口埋怨起來。這幾家商行的人雖然出手還不如海漢那么闊綽,但商隊進城弄個幾兩銀子肯定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