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施總所言極是”盡管施耐德的語氣十分輕松,但李繼峰額頭上卻已經開始冒出了冷汗。
相比大明官府,的確是海漢人更為可怕,而李繼峰剛才在權衡利弊得失的時候,似乎暫時忘記了這一點,施耐德的話才再次提醒了他,背叛海漢的代價恐怕不會比背叛大明好到哪里去。
駐廣辦何夕手底下帶的那幫人,這兩年在廣州城內外做了多少大買賣,李繼峰也是略知一二的。去年唯一一次向李家借人借兵,在廣州城內外布下無數暗哨,后來才知道是為了抓捕南京派去瓊州查辦海漢的錦衣衛對于海漢人來說,真的沒有什么事是他們不敢去做的,頂多就是衡量利益得失,看看有沒有必要去做而已。
對于可能影響到海漢利益的人和事,李繼峰知道海漢有一個專門的機構在進行處理,而駐廣辦的何夕就是負責人之一。他可不敢冒險去嘗試背叛海漢人,因為這種事早就有人試過了。去年廣州城某位大戶因與海漢商務部的賬務結算出現問題,一怒之下便寫密信舉告海漢走私軍火私鹽等罪名,但這封信投到兩廣總督府之后僅過了一天,這戶人家上下三十多口便在午夜里從自家宅院中集體消失了。
這些人是怎么消失的,沒人知道根底,但他們為什么會消失,李繼峰卻隱約能猜到原因。因為數天之后,駐廣辦便召集了廣州城的一幫大商人到城外莊園聚會,并向他們出示了這封告密信。這種警告遠比當著他們打打殺殺更為有效,從那之后,李繼峰便沒有再存著背叛海漢的念頭,因為他實在不想某個晚上就舉家老小不明不白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因此施耐德僅僅就是這么一問,李繼峰就已經亂了陣腳,不敢再隨意提問了。
當時李奈在廣州聽到瓊州島巨變的消息,其實心里隱隱就有了一些預感。雖然他并不知道海盜入侵與民團反擊之間的聯系,但海漢人既然趁著這次的機會在瓊北派駐了軍隊,以其做事的風格恐怕就不會再輕易撤離了,在瓊州島架空明廷官府的速度也很可能會因此而大大加快。
然而海漢人的做法還是出乎了李奈的意料之外,如果李繼峰的分析屬實,那么海漢人這就是將其野心提前付諸行動了。而從廣東官府目前的反應來看,各位大人們似乎還并沒有意識到瓊州島上的形勢發生了怎樣的根本性變化。
想到這里,李奈突然對海漢人生出了一絲怨恨,如此重大的舉措,居然到現在都沒有跟李家通個氣,這要是走漏風聲被廣東官府提前發現,那李家的安全就真是岌岌可危了。海漢人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還記不記得有李家這個合作伙伴
李奈正待要向父親埋怨幾句,便聽見屋外的下人高聲報道“老爺,兩位少爺,有貴客到訪”
李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里,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問道“什么客人”
“是海漢的施耐德施老爺到了”下人趕緊遞上了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