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漢人既懂制造火炮火銃,又懂練兵,最要命的是他們還很會賺錢,要是這幫人那一天想不開了要造反作亂,那還真是個天大的麻煩”李進皺眉道“待我去到儋州之后,若是能探得海漢民團的短處,一定要報與朝廷知曉,以防日后生變。”
嚴明君應道“李兄忠心耿耿,嚴某佩服只是那儋州此時已在海漢人掌握之中,李兄行事還是需要多加小心。海漢人并不是什么老實人,他們的膽子大著呢”
“多謝老弟提醒。”李進又道“先前聽那姓馬的海漢人所說,這次南下他們還特地派了戰船護送,真是當我大明水師無人么劉師爺也不知如何安排的,怎會找了海漢人來做這事。”
“李兄有所不知,珠江口雖然也有水師駐扎,但其戰力遠遜海漢人,瓊州的水師出事之后,廣東水師最近都不敢南下到瓊州海峽附近活動。劉師爺也是沒辦法,才聯系了海漢人。”嚴明君先前倒是就此專門問過劉遷,因此對其中原委也比較了解。
劉遷正處于左右為難之中的時候,從珠江碼頭出發的官船船隊正在沿江而下。這支載著十余名赴任官員的船隊的第一站,便是位于廣州府番禺縣的李家莊碼頭。按照海漢駐廣辦的安排,船隊將在李家莊與前來護航的海漢武裝船只會合,然后繼續南下的行程。
對于這支船隊中的絕大多數乘客來說,海漢的水面武裝力量都是只聞其名,并沒有親眼見過真家伙。所有人都知道海漢的戰船跟他們的民團一樣能打,甚至能對付大明水師都拿著沒辦法的敵人,但這海漢人的武裝到底是怎么個厲害法,卻沒幾個人知道究竟。
從珠江碼頭出發到李家莊碼頭有八十多里水路,順流而下也至少得大半天時間才能到,如果途中耽擱了時間,說不定晚上還得在當地歇上一晚,這一路上在船上左右閑著無事,便有人開始討論海漢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武裝力量。
嚴明君便是這些好奇者當中的一員。他原本是天啟年間的福建舉人,花了近十年的時間,從七品縣令一路做到了羅定州的州同知,這樣的升遷速度在官場中也算是中等偏上了,雖然比不過那些有身份背景的同僚,但同齡人中能與他相比的也并不多見。他是萬歷二十六年出生,現在才三十出頭,很多人在這個年紀還在七品的職位上晃悠,而他已經是直隸州的同知了。
不過這羅定州有好也有不好的地方,明神宗萬歷五年的時候將瀧水縣升為直隸州,地方小又沒什么經濟基礎,在任官員很難做得出什么亮眼的政績。但因為這里是直隸州,同樣的職位,官階要大半級,從五品的知州在羅定州這地方就是正五品。嚴明君只是個副職,在羅定州待了兩年,最初也是想著慢慢把任期混完,按部就班等著升遷的機會,不過命運就是這么奇妙,他本來對仕途沒太大的野心,但機會卻偏偏出現在他面前瓊州島遭遇海盜襲擊后騰出了大量官位,而他的資歷也恰恰夠得上候補官員的門檻。
嚴明君聽說這個消息之后心思也活絡起來,如果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平級的調動也好,最起碼這個調動可以把自己的職位給扶正了直隸州的副職,到了其他州就該順理成章地當正職了。
至于說瓊州島比較偏遠,那在嚴明君看來并不是什么大問題,等幾年任期混完,不就可以調回大陸任職了嗎再說瓊州島那地方山高皇帝遠,不會像在羅定州一樣受到肇慶府的轄制,嚴明君認為自己也能有機會真正施展一下自己的執政才華,給自己今后的升遷積累一點政治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