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好歹也是目前儋州名義上的最高職位武將,然而剛到地頭上就被勾結海漢人的本地下屬武官給來了個下馬威,這的確是將他氣得不行。眼看他臉龐漲得通紅,一副要發作的模樣,嚴明君趕緊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溫言勸道“李兄,你此時與他們計較,只會自己吃虧,還得要從長計議啊”
李進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身邊的幾個親兵都已經受傷被送走,而手里又沒有兵權可用,難道還能單槍匹馬大鬧儋州不成現在連儋州什么情況都還沒摸清,鬧起來也的確沒什么倚仗,剛才一個沖動就把身邊人都折進去了,李進也清楚再鬧下去吃虧的仍然還將是自己。
郁悶歸郁悶,這儋州城還是得去的,兩人惴惴不安地上了張新安排的馬車,前往二十里外的儋州城。途中兩人都注意到這條從儋州灣通往儋州城的官道正在進行大規模的翻修。原本的黃土官道旁邊人頭涌動,鑿石頭和號子聲不絕于耳,從動工的情況來看似乎是在將原本的官道路面進一步拓寬。而這拓寬工程看起來可不是修修補補那么簡單,直接就將原本的路面向旁邊延伸了一倍有余。
嚴明君向車夫問道“儋州幾個月之前才遭了匪災,聽說全城都被海盜劫掠一空,這官道翻修,是從何處來的銀錢”
那車夫應道“這自然都是海漢首長們的恩惠了,難不成還向百姓征收”
“如此之大的工程,花銷一定不小啊”嚴明君這一路行來,注意到沿途的各處工地上只怕有不下千名勞工,這么多人就是每天的吃喝花銷,也不是小數目了。海漢在儋州投入了多大的手筆,由此也可見一斑了。
車夫道“海漢首長們一向樂于倡導修橋鋪路,他們走到哪里,就會把路修到哪里喏,大人你看前面路邊的標語”
嚴明君依著他馬鞭所指望過去,見路旁一棟土墻房子的外墻上用白漆寫著“要想富,先修路”的標語,每個字都是兩尺見方,隔著老遠也十分顯眼。
那車夫繼續說道“首長們說了,只有通了路,財貨才能方便地轉運,錢要流通起來才會有價值,銀子放在地窖里,跟石頭沒什么區別。貨物也是這樣,想辦法把貨物賣到有需求的地方,才能賺錢,運得越快,賺得越快”
車夫所說的話雖然粗鄙,但也的確有些道理。嚴明君并非不通實務的書呆子官員,他在羅定州的時候也與海漢的商隊打過交道,對于海漢的這種經營理念,他以前也是聽說過一些的。只是羅定州地處廣東內陸,海漢似乎并沒有什么興趣在當地投入過多的資金來修橋鋪路。當然了,以儋州的情況來作對比,很可能海漢人衡量是否在當地修建基礎設施的標準,就是他們對這個地方的掌控程度。
嚴明君想了想又問道“儋州此地的物產并不豐富,海漢人如此大興土木翻修官道,就不怕到時候沒有多少買賣可做,收不回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