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進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不吐不快“嚴老弟,這該我們坐鎮的衙門,都讓海漢人的什么管委會給占了去,正主反倒是被擠到這不三不四的地方來,實在可惱”
“形勢比人強啊”嚴明君腦子里突然鉆出在廣州出發前聽劉遷說過的這么一句話。
盡管他們是正統的朝廷命官,是代表大明王朝來瓊州島赴任并要管理這個地方的官員,但他們所背負的光環和身份在這個地方并沒有什么卵用。海漢人的確給予了他們一定的尊重和基本的優待,但這似乎并不是將他們看作頂頭上司,而是兩尊來這里享受香火的泥菩薩。盡管兩人對此都感到憤懣不快,但他們的確也無力改變這種現狀。現在除了嚴明君帶來的幾個仆役之外,他們甚至在本地連個能指揮的人都沒有。嚴明君實在想象不出,明天海漢人究竟要以什么樣的方式來跟他們交接工作。
“還是先收拾東西安頓下來吧,等晚上跟海漢人見了面,再探探他們的口氣。”嚴明君此時也沒什么更好的應對辦法,他們一行人從廣州過來,就幾乎沒有接觸到海漢圈子之外的人。現在只能指望晚上的接風宴上會結識一些心向大明的本地士紳,到時候再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的情況。
李進好歹也是目前儋州名義上的最高職位武將,然而剛到地頭上就被勾結海漢人的本地下屬武官給來了個下馬威,這的確是將他氣得不行。眼看他臉龐漲得通紅,一副要發作的模樣,嚴明君趕緊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溫言勸道“李兄,你此時與他們計較,只會自己吃虧,還得要從長計議啊”
李進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身邊的幾個親兵都已經受傷被送走,而手里又沒有兵權可用,難道還能單槍匹馬大鬧儋州不成現在連儋州什么情況都還沒摸清,鬧起來也的確沒什么倚仗,剛才一個沖動就把身邊人都折進去了,李進也清楚再鬧下去吃虧的仍然還將是自己。
郁悶歸郁悶,這儋州城還是得去的,兩人惴惴不安地上了張新安排的馬車,前往二十里外的儋州城。途中兩人都注意到這條從儋州灣通往儋州城的官道正在進行大規模的翻修。原本的黃土官道旁邊人頭涌動,鑿石頭和號子聲不絕于耳,從動工的情況來看似乎是在將原本的官道路面進一步拓寬。而這拓寬工程看起來可不是修修補補那么簡單,直接就將原本的路面向旁邊延伸了一倍有余。
嚴明君向車夫問道“儋州幾個月之前才遭了匪災,聽說全城都被海盜劫掠一空,這官道翻修,是從何處來的銀錢”
那車夫應道“這自然都是海漢首長們的恩惠了,難不成還向百姓征收”
“如此之大的工程,花銷一定不小啊”嚴明君這一路行來,注意到沿途的各處工地上只怕有不下千名勞工,這么多人就是每天的吃喝花銷,也不是小數目了。海漢在儋州投入了多大的手筆,由此也可見一斑了。
車夫道“海漢首長們一向樂于倡導修橋鋪路,他們走到哪里,就會把路修到哪里喏,大人你看前面路邊的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