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家父子倆到了崖城大牢沒多久,就趕上海漢這邊跟崖州知州達成了交易,讓崖城的犯人到勝利港去充當廉價勞動力,于是他們也稀里糊涂地被裝船運到了海漢的工地上。這父子倆都是在衙門里做過事的,又都能識文斷字,很快就從普通犯人中脫穎而出當了工頭。后來因其表現良好,在服了半年多勞役之后,就得到了加入海漢歸化籍的機會。
兩父子一合計,自己的有罪之身,即便是在崖城服完刑期也沒機會再回到仕途上了,而海漢治下蒸蒸日上的狀況他們卻是真切地參與了其中,于是索性便棄了過去的一切,選擇加入海漢籍替海漢首長們做事。
宮平因其對大明官方體系較為熟悉,很快就被調去了外交部門任職。而宮少齊則是先進了警察司做了一段時間的老本行,然后又被新成立的安全部給要走,加入了情報戰線。這兩父子被調到福建來負責海漢事務也已經有一年多時間,昨天使團入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跟孫堇進行了短暫的接觸。
這兩人都算得上“資深”歸化民,因此見到寧崎等人倒也沒有下跪之類的舉動,只是按照海漢的規矩深深鞠躬,然后自行報上職位姓名。
“坐下說吧。”寧崎也沒什么架子,讓兩人先入座再說話。
“關于十八芝派人到漳州跟福建官府和談的消息,是你們最先收集到的吧”寧崎沒有浪費時間談其他問題,直接單刀切入。畢竟這次執委會大張旗鼓地派出使團造訪福建,主要目的就要是解決這件事。
“是犬子最早得到的消息,這事就由犬子來匯報吧”宮平應了一句,便將話頭交給了兒子宮少齊。
宮少齊道“回寧首長的話,卑職是在上月月初注意到,十八芝在漳州城內的幾處坐探突然活動頻繁起來。當時卑職以為他們是要在城里搞什么動作,便加大了監視力度,結果發現他們竟然偷偷從月港接了幾個人進城,而且這其中有一人的身份便是鄭芝龍手下的幕僚。卑職后來通過漳州官府里的眼線得知,十八芝的人已經托了官府的人去向許心素游說,要求進行和談。卑職得到這個消息之后,便立刻寫了報告,命人用快船送回鎮南港。”
“做得不錯。”寧崎先是肯定了宮少齊的表現,接著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十八芝在漳州城里安排了坐探,這難道能瞞得過許心素的眼睛”
宮少齊道“卑職都知道的事情,許心素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這十八芝與許心素之間雖然征戰不斷,但雙方私底下卻仍然保留著一些消息渠道,這大概也是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許心素為何要這么做”旁聽的摩根也不解地問道。
“許心素與荷蘭人有著大量的生意往來,雖然這兩年因為戰事影響頗大,但每年還是會設法向大員島運去大量的生絲和瓷器。而這件事十八芝也是有份參與的,他們雖然會封禁福建的商船,但對荷蘭人購入的貨物,還是不敢隨意下手的。”宮少齊立刻解釋道。
“所以這些地下消息渠道,就是許心素、十八芝和荷蘭人之間的平衡點咯”寧崎聽完之后已經明白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