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南會意地笑著應了一聲,便出去找許甲齊商談接下來的進攻策略了。
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其實錢天敦就算撒手不管,也已經勝券在握了。他原本以為十八芝卷土重來,這一戰至少會打個一周左右,倒是沒想到居然速戰速決,從十八芝登島到現在才僅僅過了48小時,戰事就已經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這的確是他在開戰之前沒有預料到的結果。
正如錢天敦對高橋南所說的那樣,既然已經取得了明顯的優勢,就不必再用士兵的性命去換一個速勝的結果在南日島這么一個環境下,早兩天打贏跟晚兩天打贏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差別,也不會因為及早結束這場交戰而有更多的收益。
相比一手掌握了戰局的錢天敦,十八芝的指揮官顯然要遲鈍得多。直到快中午的時候,鄭芝虎才意識到現在的戰局對己方來說意味著什么。荷蘭人不聲不響地就已經敗退,拋下了南日島上來不及撤出的十八芝。且不說現在還有沒有攻下南日寨的希望,就算想安然離開南日島,也已經不是一件輕松的任務了港灣出口的航道上至少聚集了三十艘以上的敵船,想要通過這條封鎖線而不被擊沉估計會非常困難。
隨著尖利短促的哨聲響起,海漢戰船的船舷邊噼里啪啦響作一片,數十發鉛彈射向了五十米開外的荷蘭帆船。當然在海浪的顛簸之下,即便是神槍手也很難作出有效的預瞄,命中率完全只能依賴于運氣。但對面挨打的荷蘭水手們可不會這么想,鉛彈掠過頭頂和耳邊的所帶起的風聲非常清晰,讓他們甚至都不敢在甲板上直起腰來活動。在此之前已經有好幾個倒霉鬼在操作帆索時被對方射過來的子彈擊中,水手們雖然并不是怕死的人,但也不打算拿自己的性命來作賭注。不過他們很快發現對手的火槍射擊僅僅只是一個前奏而已,他們的火炮已經換上了威力更大的鏈彈和葡萄彈。
鏈彈又被稱之為“甲板收割者”,飛速旋轉的串連鏈彈不但能夠撕扯風帆和索具,而且還可以將前進路線上的水手們一切為二,十分恐怖。而葡萄彈的散射面積大,更是讓甲板上的水手避無可避。這兩種炮彈倒并不是什么很先進的裝備,荷蘭人的船上也有,但要命的是荷蘭帆船上的艦炮性能遠不如對手,目前這個距離還沒有進入到這兩種特殊炮彈的射程,即便勉強換了鏈彈和葡萄彈,也很難對海漢的船只和人員造成實質性的打擊。
排在荷蘭船隊中第二位置的“鱘魚號”很快就中招了,一枚鏈彈不但扯破了主桅桿最下面的一張船帆,而且連操作整根桅桿的帆索也一并給切斷了,這讓“鱘魚號”的甲板上頓時亂成一片。而此時海漢船隊又恰到好處地對“鱘魚號”進行了一輪葡萄彈的集火,甲板上頓時就變成了人間煉獄,二十多名水手在密集的彈雨籠罩之下無一幸免,全被打成了篩子。鮮血和人體碎塊遍布在整個甲板上,場面慘不忍睹。
范德維根當然也注意到了戰局已經在朝著不利于己方的方向發展,六艘荷蘭帆船現在僅剩下兩艘還保持著比較完整的作戰能力,其余的四艘都已經處于了茍延殘喘狀態。而對手的作戰思路也十分清晰,他們并沒有試圖要擊沉或者是俘獲已經失去戰斗力的荷蘭帆船,而是在確認目標失去作戰能力之后就迅速將集火對象轉移到下一艘船身上。
至于荷蘭那幾艘失去了大部分作戰能力的帆船,他們甚至連脫離戰場的機會都沒有,因為那支原本已經離開的福建水師船隊,居然又兜兜轉轉地回來了,顯然是準備來海漢人打下手清理戰場的。他們的實力雖然不足以和荷蘭武裝帆船打正面對攻戰,但要收拾這種殘局還是綽綽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