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曼心里立刻盤算開來,除了阿爾卡拉索和自己之外,城中至少還有四五名要員必須要全身而退才行,六千一個,這算下來就得三四萬銀幣,再加上后期的五萬,這其實跟三千一天最后一次付完算下來也相差不了多少了。所不同的是如果想要盡快安全離開這里,就得先掏一筆錢給海漢人作為買路費,以薩爾瓦多城的經濟狀況,城里的銀庫估計能湊個兩三千銀幣就不錯了,這筆錢的大頭肯定得自掏腰包了。
格斯曼在圣多明哥城當行政長官期間著實沒有撈到太多的油水,要他一次拿出六千銀幣簡直就是要命他撤離圣多明哥城時帶走的五口大箱子里裝的金銀珠寶,總價值也才不過四千銀幣左右,全部填進去都還有點不夠。阿爾卡拉索的狀況或許比自己稍好一些,但對他來說六千銀幣的贖身費也同樣是一個不可接受的數目。
格斯曼臉上的苦澀難以掩飾“將軍閣下,你提出的條件太不實際了,圣多明哥城的狀況,相信你也已經很了解了,這雞籠港其實跟圣多明哥城也差不多的,無非就是居民稍微多一點,但財政上一直都是入不敷出,哪里湊得出來這么多錢”
高橋南并沒有理會他的苦情,抬頭看著遠方的天空不作回應。他可不是第一次在這種狀況下與敵人進行談判了,當初在安南作戰的時候,南越官員中花錢贖身的人著實不少,也不乏有人一邊無限喊苦一邊乖乖掏錢的,見得多了之后,高橋南自然就對這些手段免疫了。如果格斯曼不識抬舉,還想大幅壓價,那高橋南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跟他談下去了。反正等到城破之后,一切都盡歸海漢所有,無非就是多費點手腳,多花點時間而已,之所以現在愿意坐下來跟對方談判,主要還是考慮減少己方的人員傷亡。
格斯曼磨了半天,好說歹說說干了嘴皮,最終跟高橋南談成了首批十個人四萬銀幣的贖身費,并可以另行帶走十名船員和隨從。剩下的人則需等待馬尼拉派船來接的時候,再付四萬銀幣給海漢才能離開。當然馬尼拉當局是否肯為被扣下這批人付出贖身費,那還要另說了。不過高橋南倒不是很在乎馬尼拉是否會出第二筆贖身費,因為雞籠港附近的礦藏開采所需的勞力絕不是小數目,這些被扣押在雞籠港的戰俘自然也不會閑著,在離開這里之前肯定會被征用為礦工,如果馬尼拉不掏錢贖回他們,那大概就得在這里挖礦挖到死為止了。高橋南相信他們在此之前所能創造的價值,肯定會超過此時向西班牙人索要的贖身費數目。
雖然談判結果不盡如人意,但至少談出了一個海漢人可以接受的條件,格斯曼帶著這個結果回到城中,并將過程詳細告知了阿爾卡拉索。如同他想象的一樣,阿爾卡拉索聽完之后也極為憤怒不是為了海漢人的傲慢,而是因為高橋南的要價太高,讓他感到十分肉疼。
“這些該死的吸血鬼他們竟然以這樣無恥的方式掠奪我們的財富我們應該跟他們戰斗到底,一個銅板都不給他們”阿爾卡拉索情緒十分激動地大聲呵斥道“格斯曼先生,你不應該答應海漢人的條件,他們這樣做就是想要把我們先榨干再殺掉”
格斯曼跟阿爾卡拉索在臺北地區搭檔了幾年,自然也知道他秉性貪圖錢財,對于這么大的一筆損失肯定難以接受。不過相比錢財,格斯曼可以確定阿爾卡拉索更害怕丟掉性命,其貪生怕死的程度一點也不亞于自己。別看他現在叫囂得厲害,但如果真要在薩爾瓦多城做魚死網破的掙扎,阿爾卡拉索恐怕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阿爾卡拉索先生,根據我之前在圣多明哥城跟他們打交道的經歷,我認為海漢人還是比較守信的,至少他們答應過的條件都會做到,不會事到臨頭再出爾反爾。如果我們想要平安離開這里,我認為有必要認真考慮一下海漢人提出的條件。”格斯曼耐心地勸說道“雖然我們必須要為此付出不菲的代價,但至少可以完好無損地離開這里。錢沒了可以再賺,但命沒了就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