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福建高官的許心素尚且如此,石迪文認為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了江浙這個市場的確不容易進,很顯然當地的實權人士并不希望有許氏這樣資本雄厚的商家進入,因為這極有可能影響到他們的既得利益。許氏是海漢在福建的最大代理商,如果進入江浙市場,那么現在在當地分銷海漢商品的商家都可以不用做了。雖然江浙銷售的海漢商品也幾乎都是從福廣兩省轉運過去的,但當地的營銷渠道和市場定價卻都是被地方上的有力人士控制著,許心素雖然有官職在身,卻管不到那邊去,對于這樣的局面也只能干著急。
至于許裕拙說什么恢復以前的生意規模云云,石迪文就沒有太當真了,這許心素早年也是個武裝走私商人,做的買賣都介于合法與不合法之間,甚至海盜這個行當也多少沾過點邊。如果不是他動作快先在福建官府買了個官職,要是讓鄭芝龍搶在頭里,說不定在福建海峽為非作歹的大海盜就換作他許心素而不是十八芝了。要說許心素過去在江浙有多少多少的合法生意和產業,石迪文還真不太信。
許心素想進入江浙的市場,但當地的豪強對此不肯松手,而他又無法利用自己的官員身份壓制這些人,但如果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海漢人要出手,那的確可以擇機搭上這艘順風船了。畢竟海漢人的實力如何,許心素及其黨羽都再清楚不過了,只要能幫助海漢人達成他們想要的目的,許氏的生意也可以緊隨海漢的腳步向北擴張,這個互助的交易對許氏一族來說是值得冒一冒風險去做的。
許裕拙與許甲齊在家族中本就是平輩,又都在福建軍中任職,私交其實是不錯的。石迪文也知道許裕拙這語氣雖有埋怨也并不是當真的,當下笑著解釋道“我也是昨天才到澎湖,歇了一晚今天就出發來這邊了,你堂兄哪來得及跟你報信。”
石迪文來漳州的確不是事前計劃好的行程,到了澎湖與錢天敦面談之后,才臨時起意來這邊探探消息。如果是正式的官方拜訪,那肯定是要通過明軍的途徑提前跟中左所這邊知會一聲,不過石迪文并不希望把這種會面弄得太官方,也不想浪費時間在不必要的流程上,直接就來了中左所。許甲齊所能做的,就是派人跟船過來,以免去石迪文一行在漳州這邊入港時查驗身份等諸多麻煩。
雖然石迪文來得突然,但許裕拙依然是在最短時間內準備了一桌接風宴款待他。石迪文也不急于在這種場合提及正事,便安下心來跟許裕拙等明軍軍官暢敘舊情,一道喝了個痛快。末了許裕拙還很是知情識趣地安排了兩名女子,服侍石迪文就寢。
石迪文一路奔波多日,到澎湖也沒能好好休整一下便接著出差,身體已經是疲憊不堪,于是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起來洗漱完畢之后,許裕拙便登門來請他共進午餐了。
“吃飯可以,酒就不要喝了,昨晚那頓喝完,我現在頭還是暈著的。”石迪文心知這許裕拙是無酒不歡之人,要是順著他的意思來,一天三頓能連成一頓喝過去。自己這趟過來雖然是以私人名義與許裕拙碰頭,但要談的公事其實也不少,石迪文并不想讓這種酒局干擾到自己要辦的正事。
石迪文執意不喝酒,許裕拙倒也不會勉強再勸。吃過午飯之后,許裕拙命人撤下酒席換上熱茶,這才開始與石迪文談及正事“石將軍此次突然到來,想必除了探望老朋友之外,也還有別的使命在身吧”
石迪文點點頭道“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瞞你,這次我是調職到澎湖,接管駐扎在澎湖、臺灣兩地的艦隊,今后一段時間可能就待在福建這邊了。”
許裕拙道“那好啊,今后這中左所、漳州城,石將軍要來的時候打聲招呼,在下保證讓石將軍吃好玩好,一切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