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無傷大雅,根據俘虜的交代,這伙人幾乎是傾巢而出,能參戰的人幾乎都在這里了,而剛才趁亂逃掉的也不過二三十人,已經無法改變戰局走向。他們原本是想一路尾隨海漢船隊至僻靜處下手,但顯然事前的功課做得不夠,根本就不知道海漢這只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想當初大明東南沿海那么多武裝勢力都想對海漢動手,但最終全都一一栽在了海漢手中,這支倭寇武裝的參戰人數雖然跟海漢船隊相差無幾,但雙方的實際戰斗力相差太遠,戰局從頭到尾都是一邊倒的局面,基本就是送上門來給海漢練兵用了。
對于行程中會出現這樣的小插曲,陳一鑫等人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俗話說財不外露,但他們這支船隊在長崎港不但露了財而且還十分高調,被人盯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搞了這么一出之后,陳一鑫就不能再冒險將隊伍分開執行考察任務,這次是運氣好,只碰到了小股倭寇,要是下次撞上了五島列島地區的倭寇團伙,兵力相差太多,陳一鑫可不敢保證自己這一行人還能全身而退。
代表許家隨行的許克對于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斗倒是顯得十分鎮定,他在舟山已經見識過了海漢民團的厲害,心中早就隱約有了“海漢不可戰勝”的概念,而今天所發生的這場小規模戰斗只不過是進一步地坐實了他的這種觀點。盡管這支考察隊不過寥寥兩三百人規模,但許克卻覺得自己如同處于千軍萬馬的保護之中,安全方面并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地方。
天草四郎將俘虜們集中到一起,讓他們在海岸上刨出一個大坑,將死去的倭寇尸體都埋進去。剩下的這些倭寇如何處理,倒是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海漢在這里并沒有設立基地,船上也無法關押人數如此眾多的俘虜。但如果要把這些俘虜全部就地處決,又似乎太不人道了一點。
天草四郎不得不去請示陳一鑫,將這個難題交給自己的上司處理。但陳一鑫又何嘗不覺得為難,船隊后面的考察日程還長,也不可能帶著這么一幫俘虜上路,那樣既不便管理,又要消耗大量的補給物資,肯定是得不償失的做法。思來想去,陳一鑫也只能下令在船隊離開這里的時候就地釋放這幫俘虜。
兩天之后,完成了對佐世保灣考察的海漢船隊終于啟程離開,臨走前將集中羈押在一艘破損八幡船上的倭寇俘虜放出來。這幫倭寇短時間內大概是沒辦法離開這里了,因為他們駛來的幾艘船就只留下了這一艘,其他的全部都被鑿沉在海灣內。海漢人還破壞了這艘船上的桅桿、船帆和尾舵,以本地的環境條件估計很難修復了。
被放出來的倭寇俘虜全都跪伏在海岸上不敢抬頭,能夠撿回一條命的確算是他們的幸運了,有人甚至已經做好了被處決的心理準備。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對他們仍然是極大的考驗,海漢人可沒有好心到給他們留下任何的補給和工具,要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海灣里存活下來,他們仍然需要面對大自然的考驗。
海漢船隊駛出佐世保灣后繼續往北航行,這里距離倭寇活動頻繁的五島列島僅僅只有大約三十海里航程,加之先前所遭遇的倭寇襲擊,讓陳一鑫和武森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船隊的下一站是位于九州島西端的日本前外貿港之一平戶,這段航程倒是不長,一個白天便到了。
平戶島位于松浦半島西方,東西寬約十公里,南北長約三十多公里,與松浦半島之間只隔著一道最窄處僅五百余米的海峽。
平戶港位于平戶島上,是隸屬于平戶藩的領地,而控制這一地區的松浦家族在很早以前便是以水軍著稱的武士集團,由于其地理位置靠近朝鮮半島,所以過去也沒少干倭寇的勾當,曾經因其根據地在對馬島、壹岐島和平戶島三地,被朝鮮稱作三島倭寇。在日本進入室町幕府時代之后,三代幕府將軍足利義滿向明朝示好發展勘合貿易,開始嚴格取締海盜行為,松浦家才開始專注于貿易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