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訓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幾乎全是粗布衣料,有幾人的褲腿和衣服下擺甚至還沾有土痕污跡,看樣子都是扮作了干粗活的下等人。不過這些蒙面人都沒有攜帶刀劍之類的兵器,只有幾人手里提著根兩尺多長的短木棍,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動手廝殺的模樣。
從眼前所見的狀況,廖訓至少判斷出了兩件事情,第一,這些人統一遮住面目,大概是為了防止被自己記住面孔,從這點來看,自己的確還有生還的希望,因為要是對方安了心干掉自己,就不需要忌憚身份暴露的后果了。當然了,已經暴露的萬發肯定不在此列,如果廖訓能夠活著離開,那萬發肯定不會再踏入杭州府了。
第二,這些人沒有隨身攜帶刀劍,看樣子也是對這里的環境十分放心,篤定不會有廖訓的救兵從天而降,才會如此輕松地出現。
有人將一把太師椅搬到廖訓身前的門口處放下來,接著便有另一名蒙面人走進屋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這張椅子上。廖訓看他的穿著打扮,倒是富商派頭,看樣子應該是這群人的主腦了。
“廖大人,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實在幸會”那人坐下來之后,才朝廖訓拱拱手打了招呼。
廖訓哼了一聲道“請恕本官此刻行動不便,無法還禮”
對方卻沒搭理他的抱怨,根本沒有要下令松綁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在下龔十七,正好也是與廖大人做同一行,聽說廖大人一直在找我們,所以才安排了這個場合,與廖大人見面會談。不敬之處,還望廖大人多多體諒。”
廖訓冷笑道“跟本官做同一行你這賊人好大的膽子,這種海口你也敢夸”
廖訓撂下狠話,但心里卻是暗自吃了一驚。龔十七這個名字他以前在相關情報里就看到過,據說是海漢治下情報機關的骨干人員之一,這人居然親自來到杭州對付自己,可見海漢這次行動也是動用了不少資源。
龔十七沒有因為廖訓的挖苦而生氣,繼續說道“海漢到浙江的一年當中,廖大人似乎一直都沒停過與我們作對。如果是出于經濟上的原因,那我建議休戰,海漢可以為廖大人比過去更為豐厚的收益。舟山船幫的經營方式在我們看來太簡陋也太缺乏效率,海漢接管當地之后,就能以十倍的速度賺錢,愿意站在我們這邊的人,也都會從中獲得收益。廖大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哪種選擇會對自己更有利。”
廖訓道“銀子當然人人都想要,本官也不例外,不過你海漢的銀子收了燙手,本官卻不敢隨便拿這好處。”
龔十七笑道“你在怕什么怕東廠查你還是怕你的兩個同謀于平風和郭正不肯放過你”
廖訓臉色微變,他與于平風、郭正二人的同盟關系并沒有擺在明面上,這姓龔的是如何知曉的他卻不知他們這小團體的關系在去年就已經被海漢安全部獲知,一筆筆的賬早就給他們記著了。如果不是杭州與舟山之間隔得比較遠,龔十七早就帶著外勤組過來找他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