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芝罘島的海岸后,馮飛注意到了這里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上千青壯正在工頭的指揮之下修建營房和碼頭。考慮到海漢人抵達芝罘島的時間,這些人顯然并非從本地招募,應該全是用船從南方運過來的。馮飛原本估計海漢船隊大概有千人左右規模,但從現在所見的情況來看,實際數字只怕遠遠不止千人。要將如此之多的人員從南方運到山東,這中間的投入也肯定不小了,由此也能看出海漢人在芝罘島落腳的舉動絕非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了細致的謀劃,才能在抵達這里后如此有序地進行實施。
既然對方是安心要在這里扎根,不是打算撈一筆就跑,馮飛的心情反而是輕松了不少,因為這附近幾十里全是奇山所的轄區,海漢人要在此生活,無論如何都得跟奇山所打交道,肯定是繞不過去的。
“馮大人,請你在這里稍候。”
兩人走到營地門口,這里與沙洲上一樣,也有壕溝、鐵絲網、拒馬加上沙包組成的隔斷,以及部署在掩體后面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高橋南讓馮飛等著,自己下馬進去通報情況了。
馮飛注意到這里的營區是標準的軍事化設置,不但外圍防御設施齊全,明哨暗哨瞭望塔齊備,而且帳篷之間留有防火帶,營地內外都挖了排水溝,這絕非普通商隊或民眾在野外扎營的把式,民間團練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馮飛從來沒有聽說過。就算奇山所的明軍到野外拉練,大概也不會比這做得更好了。
片刻之后,高橋南便回到營區門口,招呼馮飛入內,不過這馬就不能騎進去了。馮飛也意識到這地方不宜再端著官架子不放,當下也爽快地下了馬,將韁繩交給了高橋南的手下。
代表海漢出面會見馮飛的人選是郝萬清,這也是根據海漢的現階段的戰略決定的,其他幾人的軍人氣質太重,而孫長彌是典型的技術官僚,并不善于外交,也就只有郝萬清的形象還有點像富商權貴,也善于從談話當中套取情報,由他出面與本地的大明官員會談最為適合。
“在下郝萬清,是這支船隊的負責人,初來乍到打擾到地方安寧,讓馮大人費心了”
郝萬清與馮飛見面之后,表現出的態度還是很客氣,這讓剛才在高橋南那里碰了釘子的馮飛感受到了不小的反差。這主人家的修養,明顯要比那兇巴巴的民團頭子好多了。不過還有另外一個讓馮飛產生好感的原因,就是郝萬清說話時明顯帶著山東口音。
“郝老板是山東人”馮飛徑直便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
“祖上是濟南府出身。”郝萬清對于這種問題早有準備,當下很大方地承認了馮飛的猜測“在下雖然在海外多年,但這鄉音自幼跟著長輩學過來,這輩子是改不掉了。”
郝萬清這說法倒也不完全是胡吹,海南島的位置對于大明內陸而言的確算得上是海外飛地,而他穿越之后已經在海南島待了七年,最近因為北上行動才離開當地,真的可以說是在海外待了多年了。
“本官是青州府出身,倒也跟郝老板算得上是鄰居了。”雖然沒有什么明確的目的性,但馮飛下意識地就套了句近乎。
“是啊,在下回到山東,感覺處處都是家鄉味道,就如馮大人這鄉音,聽著就十分親切。”郝萬清聞歌而知弦意,立刻便應聲道。論套路,他懂的會的可比這山東鄉下的千戶多得多,對應自然不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