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船都是戰俘,那我們派出去的戰船肯定也得跟著回來了。這是海軍押送戰俘的規矩,以免萬一有哪艘船上的局勢失控,我們還能憑借火力優勢把船給奪回來。”王湯姆解釋了之后也是一臉無奈地嘆道“不用爭了,細節也全被這家伙算計到了”
海漢當年在參加安南內戰期間,從安南組織運送了大量南越戰俘到海南島當苦力,期間為了確保這些運送戰俘的船只不會在海上出現意外,也是安排了一定比例的戰船實施押運,就算船上的戰俘造反奪船,也休想逃出海漢的掌控。錢天敦從頭至尾參與了安南國的內戰,之后又在海外多次執行作戰任務,自然對于這些不成文的規矩十分清楚。
“服氣了,算你狠”孫長彌這下才算是心服口服,輸得沒脾氣了。
跟這一百多號戰俘同船抵達的,還有兩匹經過簡單傷口處理包扎之后的戰馬。福山前線的條件顯然不適合讓它們養傷,所以特地用船以最快速度送回芝罘島。在這里能夠得到哈魯恭的悉心照料,傷情恢復起來肯定也要快得多。此外還有同時送回的幾名傷兵,有兩人是在土匪內應作亂時被人從身后捅傷,傷勢較為嚴重,只怕要休養很長時間才能恢復了。
錢天敦看到用擔架抬下來的傷兵,臉色頓時就黑了,立刻詢問犯事的人是否活捉,但所得到的答案卻是當場就被反應過來的戰士們擊斃了。錢天敦一口悶氣憋在心里無處發泄,只能朝著蹲在旁邊的戰俘一通亂踹,然后吩咐士兵立刻將這些人全部送去芝罘島東南側的碼頭工地做工。
盡管目前是處于歷史上的小冰河期,但八月的芝罘島依然還是較為炎熱,太陽落山之前的地表溫度基本都穩定在三十度以上,這也讓正在搶時間修筑碼頭和營區的眾多戰士汗如雨下,十分疲累。盡管后勤部門已經采取了一些治療和預防措施,但還是每天都會有不少發熱中暑的人倒在工地上。
由于船隊運力有限,這次北上艦隊的人員是以軍隊為主體,并沒有多少民工隨隊而來,所以前期的各種基建工程,也只能由北上的各支部隊進行分擔。而這樣的局面大概還要持續一段時間,等海漢在本地招募到一定數量的移民之后才能得到改善。
“最快今天太陽落山之前,就能從福山縣運回來幾百口人了。”孫長彌站在碼頭邊,對錢天敦和王湯姆說道“當然這還得一切順利才行,希望他們在那邊別出什么岔子。”
孫長彌頭上戴著一頂寬邊草帽,敞著褂子,褲腳挽得老高,看起來并沒有高高在上的首長派頭,倒更像是工地上不拘小節的工頭。從登陸芝罘島開始,他就一直駐扎在碼頭工地上擔當指揮,這幾天也著實累得不輕。只要離他距離近點,就能看清他眼中因為休息不夠而出現的血絲。
“幾百口人能有五成的丁口就算謝天謝地了。”錢天敦對于即將到來的收獲卻并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對我們來說只能算是杯水車薪吧”
“杯水車薪,總好過沒有啊”王湯姆面對著芝罘灣也只能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回應了錢天敦的評價。
芝罘灣這邊的民間狀況與他們在出發前的預計是有些差距的,他們認為山東沿海就算沒有前兩年那么多的難民,但應該也能在短期內從芝罘灣附近招募到一定數量的民眾,不管是以金錢雇傭的方式還是以伙食為交換條件,總之可以在短時間內弄到一批廉價勞動力,讓其從事芝罘島基地的前期基建工程。但到了這邊之后才發現,這附近的沿海地區已經十室九空,為數不多的民眾為了人身安全,往往都聚居于縣城或衛所駐軍據點附近,以尋求官方庇護,輕易不肯離開。
像當初在安南內戰時那樣,只要將船往海岸一靠,就有大把難民圍上來主動要求上船的情況,在這里肯定是不會出現了。盡管海漢預估山東的潛在移民人口仍數以十萬計,但要將這些移民對象鼓動起來參與到海漢的計劃中,仍需大量的時間和更多的努力。而這種相對較為緩慢的移民征集進度,的確是會對前期基建工程計劃的實施產生一定的影響。
其中對此現狀最為不滿的自然就是軍方,即便是錢天敦手下的特戰營精英,現在也不得不以體力勞動來取代日常的體能訓練,而海軍除了排班的海上巡邏執勤人員之外,其他人也悉數上岸在工地搬磚勞動。這樣的安排顯然對千里迢迢運來山東的軍方人員和作戰物資都是極大的浪費,這些人手本應該投放到芝罘島周邊地區,增大海漢的控制范圍,以此來促進招募移民的速度,這才是正確的部署方案。
但留給海漢施工的時間就這么短短三個月左右,一旦進入冬天,再在室外進行基建施工的難度可就比夏天大得多了。在沒有穩定可靠移民來源的當下,那自然還是搶工期比較重要,幾名軍方大佬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先屈服于形勢所需了。
雖然錢天敦嘴上刻薄并不看好福山縣的移民前景,但昨天收到騎兵隊從福山縣城傳回的報告后,對于當地可能存在的移民來源,他還是絲毫沒有吝嗇,當即就決定派出手下的精兵配合海軍前往該地區進行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