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不肯輕信上官野的說法,搖頭駁道“這些事情,他們的確是在做,但這些目的,卻是你臆想出來,并無真憑實據,叫本官如何采信”
上官野道“真憑實據都在南方,張大人有空去江浙福廣看看嗎”
張普成道“本官又不是無事可做的閑人,怎能因為幾句閑言碎語就放下公務跑到南方去。上官大人若是拿不出什么實證,就不要在本官這里繼續浪費時間了”
上官野見張普成態度堅決,臉色也慢慢黑了下來“張大人,你可知這海漢人在南方已經立國之事你與其同流合污,便有里通外番之罪,若是查辦下來,非但你這官身保不住,只怕還要牽連家人”
張普成這次是真被嚇了一跳“立立國這這怎么可可能”
上官野見張普成這下情緒波動得十分厲害,心知自己這殺手锏也是收到了效果,當下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些海漢人在南方占下一些海島,買通沿海地方官府,自以為無人可約束,便于今年自行建了個海漢國,這些受其救助被運往南方安置的百姓,也就順理成章成了海漢國的國民。張大人,莫說這海漢國并未得到我大明承認,就算他們真與我朝建交,這公然販運人口之事,那也絕對是大罪了。”
張普成戰戰兢兢地追問道“立國之說,可有實證”
上官野搖搖頭道“適才也說了,實證都在南方,這山東距離他們的地盤有千里之遙,連聽說過海漢的人都不多。本官若不是有兄長在浙江當差,消息比這邊靈通,也一樣猜不到這海漢人的來頭。張大人若是真的想要實證,倒是有個簡單辦法,你回到福山縣之后,將那海漢人招來當面一問,可不就真相大白了”
張普成此時已經完全被上官野帶了節奏,當下反問道“如此忤逆之事,若是他們不承認,又當如何”
“不承認”上官野哈哈一笑道“你太小看這幫人的格局了,據我兄長書信中所提及,南方福廣兩地上至巡撫、布政使、按察使,下到如張大人一級的知縣、主簿、典史,無不對海漢人言聽計從,各處沿海大城小鎮,他們都能出入自由,完全不受大明律約束。他們立國之事并非偷偷摸摸進行,國都便設在南海瓊州島上以發配人犯著稱的崖州,只是因為距離山東太遠,相關消息還未傳過來而已。對他們來說,大概只是看形勢來決定是否需要主動提及,而并非承不承認的問題。”
張普成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當下心里也有些虛了,他突然發現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遠不如面前這個家伙,這種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心理劣勢讓他有些無所適從,不知究竟是該相信上官野這近乎危言聳聽的言論,還是該堅持自己之前的看法,不要理會他的挑撥,與海漢人繼續保持合作關系。
張普成突然想到一事,這上官野并非什么好人,為何要專門找到自己提出這件事他如此煞費苦心想要說服自己相信他所的信息,是想以此為把柄來要挾自己,還是要就借此生事謀求某種收益不管是出于哪種目的,張普cd可以確信對方的舉動和言辭肯定是沒安什么好心。
張普成生出了戒心,當下反而是冷靜了下來“上官大人,既然這海漢在南方搞出這么大的聲勢,那照你所說,這里通外番的罪名,那也是該南方官員先受朝廷處置才對。既然如今朝廷還沒表態,那又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