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玲考慮良久,還是決定先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么村鎮能補充一點飲水,她歇腳這處三叉路口,一條是來時的路,一條是往西去往古現鎮,還有一條卻是往南折向山區。在馬玉玲的記憶中,南邊似乎沒有什么大的村鎮存在,但這條路卻是修得比官道還要寬,而且看這里動土的痕跡尚新,應該是才修好不久的一條新路。
馬玉玲也聽說本地的土匪都已經被徹底剿滅,所以倒也不會擔心這條路是通往某個土匪窩子。登萊之亂爆發之前她曾隨父兄去過登州,也在古現鎮上住過一晚,從這地方到古現鎮至少還有十幾里地,而南邊這條新修的大道說明顯然是有人口聚居地就在附近,有人組織修路連通官道,那這地方應該要比古現鎮近得多,或許可以去那里碰碰運氣,找個客棧躲起來住上十天半月,總比去到登州之后就被父兄押送回家要好。
馬玉玲越想越覺得可行,當下便起身,咬牙將大包小包背上身,慢慢朝著南邊去了。一個多時辰之后,馬東強帶著隨從驅馬途經此地,并沒有在三叉路口猶豫太久,稍稍看了一眼南邊的這條新路,便繼續往西趕去了。
而對此毫不知情的馬玉玲此時卻很是興奮,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道路前方的確是有一處座落在山坡上的村莊,外圍修筑的木寨墻將村莊環繞包圍,里面的建筑依地勢次第而建,看起來規模比自己生活的馬家莊也不遑多讓。這自北向南的大道,便是通向了這處村莊的入口處。此時天上終于開始飄雪,馬玉玲奮力拖著自己的行李,咬著牙走完了最后一段路程。
村莊外面有幾名杵著齊眉棍的年輕后生,看樣子是負責在外面放哨警戒,遠遠便叫住了她“小姑娘,你來這里干嘛的是來找人嗎”
馬玉玲道“小女子出門訪親,想借地方避避雪,不知這里可有客棧”
幾名后生互相看了看,忍不住笑出聲來,其中一人問道“小姑娘,你可知這是何處你還是早些回家吧,這地方不收過路人入住。”
馬玉玲未明其意,但看這幾人說話還算友善,也不像是壞人,當下大著膽子道“小女子家離這里有點遠,今天是趕不回去了,幾位大哥行行好,幫小女子在這里尋個住處,避避風雪可好”
幾名后生一聽,都覺得不好把這小姑娘往外趕,但這地方規矩森嚴,他們也不敢擅自做主。當下其中一人便道“那你在這兒等著,待俺進去請示一下。”
馬玉玲也未覺對方的舉動有什么不妥,頭兩年登州大亂的時候,所有村莊都是如此作派,以防被奸人混進村內。馬家莊有段時期比這里還嚴得多,外人想要進莊,不但要出示路引,還得有莊內的人作保才行。如今福山縣雖然已經沒了亂兵和土匪,但人家謹慎小心一些總不是什么過錯。
又過了片刻,那后生帶了另外一人出來,看面相也不過二十多,只是并非尋常明人百姓的打扮,一身灰色對襟短衫直筒長褲,腳上是黑色中筒布靴,小腿上還扎著綁腿帶,頭上帶著一頂帶帽檐的灰色小帽,腰間扎著一條寸許寬的牛皮腰帶。這人身上穿著的衣褲不像明人那般寬袍大袖,式樣頗為服帖,加之他本身又高又壯,這一身行頭穿在身上,看起來整個人也顯得很有精神。
“孫爺,就是這小姑娘了”帶他出來的后生頗為客氣,明明兩人看著歲數差不多,他卻稱這灰衣人為“孫爺”,足見其地位存在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