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衛司赫沉著臉低聲說“別慣著她,你會后悔的。”
戎問楓只是笑了笑,他不覺得衛司雪喜歡一只鳥,算什么慣著。
參加宮宴的人陸陸續續落座,大廳之中總共擺了三排長長的桌子。中間乃是即將受賞的軍將,左側則是朝中一些權位不高,需要籠絡人心的大臣,而右側則是世家貴女們。
等到時辰差不多了,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位置坐好了,一個老太監才從里間出來。
看了眾人一眼之后,這才壓低了聲線喊道“皇上駕到”
接著兩三個宮女,攙扶著一個身著黑紅色長袍,頭戴冕旒鬢發花白的老者出來。
老者因為年紀實在是有些大了,年輕的時候也操勞的厲害,所以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帝王不怒自威的威嚴,而是有一股將行就木的味道。
他正是當今皇帝文海帝。
席間所有人全部起身,對著文海帝施禮問安。
宴會正式開始。
而這個時候,一直藏在樹叢里面的人影,才總算敢從樹叢里爬出來。撣了撣自己身上的袍子,心還兀自跳得飛快。
折春站在空無一人的院子里頭,幸虧剛才那一隊人是太子的人,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逃得過。
他確實是想要見衛司雪,但并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見她,也不想私下見她。
衛司雪很顯然并沒有相信他已經死了,這也是折春預料到的。
衛司雪有的時候傻乎乎,粗枝大葉,但很多事情上,她又很聰明。她就算是乍一聽到他跳了瀑布的消息,相信他是尋死,也會很快就反應過來。
找不到尸身,只憑借那一塊碎玉,衛司雪就會斷定他只是跑了。
折春站在宮燈昏暗的院子里頭,慢吞吞地朝著太子東宮的方向走,他今天晚上或許根本就不應該答應太子表演。
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便好了,他如果表演的話,讓衛司雪給認出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事。
折春已經決定不表演,剛才他蹲在樹叢捂著嘴屏住呼吸,看了衛司雪到處找他這也算見過了。
只不過備用的琴師不知道為什么在上臺之前,開始上吐下瀉,蹲在茅房根本爬不出來。
歌舞伎們開始預演的時候,折春幫著他們彈琴,但是等到要上場了,那個琴師還是根本就不行。
最后實在沒辦法,折春給自己稍微化了一點妝,帶上了遮面的面紗,跟著這一群歌舞伎們去宴會上表演。
折春偽裝起來的時候,是連走路的姿態都跟平常不一樣的。今天之所以被衛司雪一眼就給認出來了,是因為折春沒有想到會在那個地方碰見衛司雪。
于是宴會過半,皇帝開始提起關于此次衛司赫帶的兵跌落怒江,又神奇地還朝,是天佑文海國的時候,折春他們正好出場。
他們此次的歌舞表演,名字便叫還潮。
這只舞蹈以柔開始,到中間越舞越烈,最后的時候,歌舞伎們甚至拋去了綾綢,解下腰上的軟鞭,抽打戰馬入陣一般氣勢洶洶。
而琴音也從最開始的春風細雨到最后聲聲震人心。
折春從頭到尾都遮著面紗,一眼也沒有敢朝著衛司雪的方向看,非常專心地彈奏。
等到一曲結束,屋內所有的人全部鼓掌,歌舞伎們迅速退出去,折春也是頭也不回地跟著他們走。
他怕的便是衛司雪認出他來,身形和步態完全不同,是他模仿那個蹲在茅坑起不來的琴師。
這本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因為折春這一輩子遇到過太多的人,模仿別人也是他的一項技能。
只不過折春并不知道,他從手指摸到琴弦的那一刻就暴露了。
他自從被衛司雪給買進府中,一次也沒有彈琴唱曲愉悅過衛司雪,衛司雪只愛舞刀弄槍也根本不愛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