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痛苦的,壓抑在喉嚨當中的嘶吼聲,伴隨著被烤焦的皮肉氣味,彌漫了整間屋子,但也僅僅只存在于這間屋子。
等到步梟停止手中的動作,他僥幸沒有昏死過去,而是渾身如水中撈出來的一樣汗水淋漓。
他站在鏡子的面前,看著自己焦黑恐怖的那半張臉,心中有什么東西,徹底死去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步梟也是個狠人。
這一結論在步梟圍著一條遮面的布巾,找到了正午睡起身的陸珠的時候,是彈幕給他的評價。
“你何必把自己糟踐成這個樣子”
陸珠邊給步梟涂營養液,邊不疼不癢地說“誰也不知道淮高城中是什么樣,說不定你不需要這樣。”
“我不能冒險。”步梟聲音沙啞地說。
陸珠嘆息的一聲,看著步梟的半張臉說“可惜了”
陸珠此時此刻微瞇的眼神,還有似曾相識的動作,莫名讓歩梟脊背發寒。
他清晰的記得,在大蔭城的時候,她也這樣說過。
步梟的眼中短暫閃過驚恐,他顫聲問陸珠“你是早就預見到了嗎。”
步梟的聲音艱澀“女巫大人”
陸珠并沒有回答步梟的問題,而是說“這種藥能夠減輕你的疼痛,也能夠促進傷口的愈合,但它并不能消除傷疤。”
“到時候你只需要說,你的臉是在和怪物戰斗的時候不慎燒傷的,沒有人會懷疑,我會為你作證。”
步梟咬了咬牙,點頭“謝女巫大人。”
“你會成為一個好的領導人,”陸珠說“不用感謝我,我會全力輔助你,找到終止感染的辦法。”
“不過要研究終止感染的辦法,在進入淮高城之后,我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屋子。來存放試驗的藥物,來設法做出效果更好的藥。”
“我會為你這樣的地方,女巫大人”步梟突然間抓住了陸珠的手,丑陋的臉上,一雙曾經深情款款的桃花眼盯著陸珠,問“你不會背叛我吧”
“我當然不會。”陸珠說“你不相信我嗎,我上次答應你不用巫術,你也看到了我沒有用。”
步梟想到上次陸珠差點就死了,但確實是沒有用巫術,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其實有種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陸珠的感覺,從開始到現在都是這樣。
可陸珠確實一直在幫他,歩梟無法打消對陸珠的戒備和恐懼,但也確實需要陸珠的幫助。
就像陸珠說的,沒有人知道淮高城當中是什么樣。
可如果淮高城中也曾遭遇怪物的襲擊,那他這個缺席了這段時間帶著衛兵保護城民的少城主,如果不能帶回去一個足以震懾,足以讓他人信服的力量回去,那他是無法登上城主之位的。
步梟必須做城主,因為不能爬上最高位,那他就會死在底下,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尤其是在這樣的世界當中。
船只全速行進,越是臨近淮高城的入口,船上的眾人越是心思各異,精神緊繃。
只有陸珠和屠烈兩個人,沒有去甲板上站著,而是把船艙鎖起來,躺在一個小床上抱著彼此,閉目休息。
步梟上過藥之后,把面具重新戴上了。他半張臉疼得后背冷汗直流,可是他忍著疼站在甲板上,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看著陽光之下,越來越近的淮高城。
現在所有人都在步梟的身后,看著他的眼神是充滿期待,甚至是依賴的。
因為這些人能不能被淮高城所接納,全要看步梟。